地坐在屋外的走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遠處耕種的農人。
翻身起來,昨夜的事又跳進腦海。
小零。
羽田悅心裡一陣抽痛,手指抓緊棉被。
“你們醒了嗎。”葉立神端著一盤糕點從走廊上過來,她已換了一件素白的巫女服,衣襟上彆著同色的白色花朵。
葉立神把糕點放在韓悠太身邊,自己跟著坐下,從盤中倒了一杯水,遞給韓悠太。
羽田悅晃晃昏懨的腦袋,走到韓悠太身邊,坐下。
瞟見葉立神紅腫的眼睛,以及有點慘然的臉色,羽田悅又是一陣難過。
“吃點東西吧。”葉立零拿起一塊糕點,遞給羽田悅。
羽田悅搖搖頭:“謝謝你,小神,我不想吃。”
“你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東西了,那麼喝杯水吧。”葉立神放下糕點,倒了一杯水,直直伸到羽田悅面前。
羽田悅看了一眼葉立神,接過杯子。
葉立神有些變了,雖然依然悲傷,但一夜之間卻彷彿長大了許多。儀容氣度都好像經過一場洗煉,以往那種天真嬌蠻的性情沉澱了下來,變得有些大氣的沉靜,成熟。經過這一夜,葉立神的眉目間多了一份堅強韌性。現在的她,應該說是葉立神與葉立零的共同體,揉和了她們兩人的個性。
“我想了許多。不管是作為祭品死去,還是作為巫女活下來,都有自己應盡的職責。”葉立神淺淺喝了一口茶,把杯子輕輕放下,眼簾低垂,“姐姐代替我作為祭品,那麼,我也會代替姐姐,盡力守護村子,用性命守護這裡的每一個人。”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沉穩安詳:“我想這樣,姐姐一定會安心。我會代替我們倆一起活下去。”
羽田悅看著倔強微笑著的葉立神,相同的容貌,眉宇間隱隱有葉立零的影子,痛楚的心裡稍稍釋然,小神,終於學會獨自承擔責任了。
零,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呢。
昨夜從葉立神的口中得知,他們整個村子的人,竟然全是巫之一族的後代,世代供奉著血神,而血神也庇佑著他們,在整個戰亂或是災荒年代,他們都安然無恙地度過。雖然在時代變遷中,大部份人失去了巫之一族的通靈的力量,而變成普通人。但也有極少數人擁有高低不等的通靈之力。而擁有通靈之力的女子,即作為巫女。男子為乩童,也有巫師。
從遠古的傳說中,那是個戰爭不斷的年代,瘟疫橫行,餓殍滿地,極度缺乏營養的人們根本無法孕育後代,而餓紅了眼的村民甚至搶著吃死去的人,眼看著村子在戰亂時期即將毀於一旦,創立村子的村長,即最高巫師,與上古的荒神——血神作了交換,簽訂了用雙方血液書寫的誓言。血神庇佑著全村人的安寧,而村中的雙生子,必須在紅月祭中,將其中一個的靈魂奉獻給血神,作為祭品。在當時極度混亂的條件下,這樣的交換在人們看來無疑撿了大便宜,全村僅有的幾十人根據血神的指示遷到了這裡,墾荒建屋,娶妻生子,漸漸形成了一個較為富饒的村落。
在數百年前,富裕的村長家裡誕生了一對雙生女兒,由於許多年沒有發生供奉血神的紅月祭,兩個女兒又活潑可愛。村長便悄悄地將一個女兒過繼給外村親戚,瞞了全村人,偷偷地生活下去。
但是在兩個女兒十九歲生日那天,天上忽然出現了巨大的紅色月亮。由於村子裡沒有誕生雙胞胎,人們都惴惴不安,卻不知血神為何降下昭示。村長也焦慮不安,但看著兩個女兒一天比一天美麗可愛,並且已經訂親,便隱瞞了這個事實。
村中的大巫師找不到雙生子的人家,無法領會出現紅月的意思,竟一夜之間愁白了頭髮。
紅月只出現了一晚,便消失了。
然而在第二天的清晨,十九個村民便被發現被吊死在村子裡那棵被稱為神諭的古樹上,他們身上都有著一個圓形的紅月印記。全村恐慌不安,時值秋季,但所有的莊稼卻一夜之間全部枯死,就連浸在水中的莊稼,也在水裡發黃乾枯而死。村長雖然難過,卻仍不肯交出女兒。
十九,正是他女兒的年齡。
接著第三天,又有十九個村民吊死在神諭上,身體上出現了圓形紅月印跡,其中就有大巫師。村民害怕起來,有的村民偷偷逃往外村躲避。
但是第四天,出逃的村民全都離奇的暴斃而亡,有的忽然在路上全身血脈崩斷死,有的忽然在吃飯的時候,五官流血而亡,甚至連進入大城市的村民,就算在安全豪華的屋中,也會奇異地死去。神諭樹上依然吊死了新的十九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