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淪為大家放鬆的玩具。
可是我們忘記了,那時候我們畢竟是孩子,我們不知道玩具也會壞的。
(胡悅的聲音開始混亂而可怕,聲線忽高忽低,我難以相信她那美麗的紅色嘴唇還會說出什麼。她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繼續說下去。)
期末考試後,我和宋易還有劉霍凱的幾個兄弟非常無聊,於是劉霍凱提議把那個人喊出來玩。
於是由我來打電話,把他叫了出來。
果然,他來了,他看著劉霍凱後有些畏懼,不過看到我和宋易也在,又稍稍放心了些。
在班裡,只有我和宋易沒有過多地欺負人,只是經常在旁邊看笑話,偶爾太過分了也會阻止一下。
因為宋易不屑,而我則不忍。
他很小心地說著話迎合我們,但還是說到了宋易。
宋易的母親,其實是未婚生子的,這點知道的人不多,宋易很忌諱這個,據說他的生父是一位高官,而母親則是宋易父親的保健醫生。
於是幾個人開始打他,打完之後卻還是不解恨。
那時劉霍凱問有什麼新奇的辦法來玩玩,宋易推了推眼鏡,望著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活埋看看。”宋易笑了笑說。
我一開始嚇壞了,後來才知道只是把整個人的身體埋進土裡——那段時間學校在維修校舍路面,土被翻動過了,那幾天要過節,所以工程隊也撤了,不過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累得一身大汗。
他無助地懇求我們不要這麼做,但大家只是笑嘻嘻的,彷彿在做遊戲一樣。
(“那當然,對你們而言,玩具沒有發言權。”我冷冷地說,胡悅愣了一下,嘆了口氣。)
我們只是讓他的頭露在外面,這樣,遠遠看去彷彿一個人頭擺在那裡一樣,大家還找來一些石子壘在他面前,裝作祭拜的樣子,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誰知道天開始下雨了,冬天的雨很冷,我們忘記了埋在土裡的他,一鬨而散跑回家了,可他還雨裡大喊,叫著“別離開我”。
等到我們想起來趕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反應了,臉凍得通紅,歪著腦袋望著天空。
這次大家真的嚇壞了,甚至平日裡和小霸王一樣的劉霍凱也跟傻子一樣沒了言語,只是宋易依舊低頭不語。
宋易說,既然是放假,學校裡又在施工期,應該沒人看到,乾脆將他埋進土裡。
這個提議得到了響應,我們把他挖了出來,又重新埋進去,而且儘量將坑挖深些,並且遠離了本來要施工的地方。
我永遠記得那個傍晚,低矮的校舍旁邊,幾個少年滿頭大汗地挖著一個大坑,旁邊躺著一具早已經凍僵的屍體。
就這樣,那人消失了,班裡沒有發生任何異樣,大家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覺得沒有欺侮的物件了,壓力更大了。再後來,他的父母來鬧過,但也不了了之。
再後來,你轉來了,大家以為你會是第二個他,不過沒想到你卻和他不一樣。
(胡悅說到這裡,忽然看了看我,我沒有說話,只是望向別處,她嘆了口氣,繼續說。)
雖然初中、高中甚至大學畢業,十多年過去了,那個夢魘卻一直糾纏著我們。我和宋易交往過一段,但後來分手了,因為他要娶市委辦公廳主任的女兒,但他警告我,不準把那事情抖摟出去,還為劉霍凱和他幾個哥們想辦法安排了工作。可是就在上個月,也就是埋下那孩子的日子,我們都收到一封奇怪的信。
信上說,他活得很好,那天他並沒有死,只是身體暫時假斃過去了,不過醒來後他不願意再回來,一個人去了遠方生活,現在他過得很好,並希望宋易開個同學會,大家好好聚聚,因為他說要不是那次的經歷,他也不會改變了,反倒是要感謝我們幾個,再說,都是孩子時乾的荒唐事情,自然不必追究。
所以宋易搞了這個同學會,並且力求每個人都到,但他卻沒有來。後來的事情你知道了,劉霍凱死了,同學會結束後,我越來越害怕,我知道很快會輪到我了,我對宋易這麼說,但他不相信,並且說今天晚上他會親自來翻找屍體,如果不在,自然沒那麼多事情。
胡悅終於說完了,接著,看了看錶。
“我不明白,既然有宋易,為什麼還叫我來?”我奇怪地問她。
胡悅望著我,緩緩地說:“因為今天我看到,只有你,真的想去救劉霍凱。”
我望了望胡悅,笑著說:“希望你沒找錯人,其實,我很膽小。”胡悅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