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更是一手提拔了個年輕人和他抗衡,也就是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
嘴角泛起苦澀,霍國公深吸口氣,不急不緩,開口說道。
“臣之忠心,天地可鑑,君上不如派出快馬往城外一探,若微臣所料無差,左相勾結的人馬定在攻城。”
聞言,樓閣上的君王看了眼身旁面色平靜的男子,沉吟著,許久無語。
“君上,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眼見琉君踟躇猶豫著,霍國公深深一拜,高聲道。
可未等琉君開口,馬蹄聲自遠及近,眾人放目望去,來者是一名全身是血的金吾衛校官,鎧甲歪斜,顯然是剛剛大戰過一場。
見狀,霍國公暗舒了口氣,可轉眼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那名校官看見他,竟面色大變,懸住戰馬,滾落馬鞍,拜向琉君。
“君上,霍國公勾結外府官軍,欲圖造反!”
話音傳出,鴉雀無聲,三百霍府親衛怒目望向那名校官,卻不知如何辯解,反倒是霍國公漸漸平靜下來,看向手邊的長刀,不知在想什麼。
“大膽,國公大人忠君報國,又怎會造反?”
開口的是左相,一臉憤慨。
“回稟左相大人,國公派人傳令,說是城中有變,命吾等開城門迎接援軍。王將軍生疑,命吾等緊閉城門,誰料那夥叛軍竟大舉攻城,還望君上和左相大人明鑑!”
話音落下,霍國公身形劇顫,下意識的握住長刀,明晃晃的刀背上映出一抹寒光,未及他起身,一柄長刀從側後方刺來,扎穿了他的右胸。
霍家刀法,第十三式長虹無跡,霍國公又怎會認不出。
猛地起身,反手揚刀,一條手臂高高飛起,霍國公難以置信的看向那個面色慘白的男子,沉默半晌,低聲問道。
“小三,為何如此?”
“當年南荒三十九寨,莫非公爺想不起了?”
夜色下,斷臂男子一臉猙獰和恨意,再無他身為霍國公心腹家將時的沉著冷靜,下一刻,他揮起僅剩的那條手臂直指霍國公,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臣,霍小三為霍國公家將,受其矇蔽多年,深知其不臣之心。今日以死報國,以明吾志!”
說完,他冷笑連連,面龐抽搐,張口吐出血紅的一物,卻是咬舌而亡。
“南荒三十九寨……原來當年流落到我府門口的孩童,是被我屠光的三十九寨後人。”
喃喃低語著,月光淒冷,灑落撐著長刀直直站立的老人身上,胸口處的那柄斷刀觸目驚心,鮮血汩汩流出,可他無暇去管。
大匡之南名曰南荒,那裡的子民不習教化,常常肆意侵擾大匡邊地。大匡十三諸侯輪流派兵出征,可南荒地勢險惡,窮山惡水,瘴氣重重,大軍若是深入腹地,免不了會落得慘敗的下場。偏偏那時年富力強的霍國公不信這個邪,率領霍家軍出征南荒,先折四子又損二婿,慘敗而歸。悲憤之下,退兵途中所經城寨無不被霍國公下令屠光族內男子,女子充當軍妓……卻沒想到,那時候種下的因果,在今日得報。
一個四五歲的南荒小童,給他百匹好馬,也無法從南荒來到琉國,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抬頭望向高閣之上,那個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俊美男子,十多年來頭一回,霍國公心中生出濃濃的寒意。
君上不知,琉國群臣不知,黎民百姓更不知道,可他卻清楚的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人一手佈下。三十年前,不知身在何處的他便已將目光投向自己身上,埋下這顆長達三十載的棋子。三十年後,他現身琉京王宮,以左相的身份居高臨下的望向自己這個“奸臣”,不出手,不動刀槍,幾乎兵不血刃的將自己擊敗……
三十年前便有如此手段,三十年後卻仍是一副年輕人的模樣……這個如同妖孽一般把持著琉國朝政的男人究竟是誰,他染指琉國又是為了什麼?
一個個疑團湧上心頭,可此時此刻,他卻再沒功夫去思索。
星墜必敗,他終究沒能勝過那句相伴他一生的讖語,從他踏進王宮的那一刻起,南征北戰建功無數的琉國軍神便已經敗了,敗得徹頭徹尾,毫無還手之力。
隱隱間,他只感覺這一切只是個開始,以自己的慘敗拉開序幕,卻不知那最終的結局又會是什麼。
“公爺,你還有何話可說?”
漫長的安靜被打破,琉君又驚又怒的望向霍國公,胸口不住起伏。
“微臣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