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琉京。
當先的馬背上坐著個小胖子,穿著身大紅錦緞袍,雄赳赳氣昂昂,滿臉意氣風發。而在他身後,騎著騾子的兩個少年則愁眉苦臉,哈欠連連,一臉的不情願。
拂曉時候出發,馬不停蹄,此時晌午未到,不遠處那座高大巍峨的城池已清晰可見。
打量向藏著數不盡美味佳餚和好看姑娘的琉京,李小官神色莫名,在離城門還有幾十步處猛地懸住馬身,一臉“感慨”之色,朝向身後少年唏噓道。
“阿福,平子,你們是不知道,當初小官我和安娃子就在這裡縱橫馳騁,大敗敵寇,安然歸返。小官我功成身退,可安娃子和某不同,他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想回琉京闖上一闖,揚我圓井村的威風……”
“鳥不拉屎的小村子有什麼威風可言……”
李小官還沒說完,就被高瘦少年嘟噥著打斷。
“就是。老大,你昨個大半夜的就把我和平子叫起來,說什麼要相助安娃子……老大,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睡醒,那安娃子不是當學徒去了嗎,難不成叫我們大老遠跑來去幫他熬藥跑腿?”
開口的少年面色黝黑,身體敦實,說話間眼裡閃過一絲不屑。
冷哼一聲,李小官調轉馬頭,虎著臉看向他這兩個跟班,擺足架勢,半晌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伯塵傳信於某,讓某挑選圓井村俊傑三四人,入得琉京,助他成就大事。哼,某家伯塵兄弟是何許人物,和世家女子都能平起平坐,不出十年少說也能當個一府大官,某這才讓你二人跟著,日後也好求個富貴。阿福你精通騎射,平子擅長出謀劃策,堪稱我圓井村數一數二的俊傑,某這才舉薦你二人跟隨伯塵兄。”
李小官跟在離公子身邊這麼久,好歹也算見過世面,戲也不比安伯塵看得少,這一席話誇大其辭,把牛皮吹破了七八層,可也別有一番氣勢,落入圓京村“雙傑”耳中,卻讓他們面紅耳赤。
面板黝黑身體敦實的少年是阿福,在李小官口中“精通騎射”,然而圓井村巴掌點大的地方,連像樣的馬都沒幾匹,更別談弓箭了。所謂“精通騎射”,也不過是阿福騎上矮騾子,舉彈弓打鳥雀的本領著實有幾分火候,雖談不上彈無虛發,可四五十步裡,倒也能做到十彈九中。
而那名叫平子的高瘦少年,打小沒出過村子,雖識得幾個字,卻沒看過正經文章。李小官說他擅長出謀劃策,只因一幫狐朋狗友惹了事,平子總能找到幾個像模像樣的藉口來開脫,在李小官兒時土生土長的跟班中,倒也算“俊傑”一枚。
目光落向信心十足的李小官以及不遠處的琉國京都,漸漸的,圓井村“雙俊”也覺熱血沸騰起來,坐在目光呆滯的矮騾子背上,昂首挺胸,顧盼生姿,只當自己真要投奔明主,做成一番大事業。
然而,轉瞬後,兩個少年相視一眼,同時蔫了下去。
“大爺的……老大,咱幾個真要去投奔安娃子?”
揪起眉頭,苦巴著臉,高瘦少年摸了摸鼻子,訕訕的問道。
好不容易才回記起那個默默無聞的安家娃子,可平子怎麼也無法將那個膽小怕事的懦弱男童,和李小官口中足智多謀隱忍不發的“伯塵兄”聯絡在一起。
“哼,昨晚那捎信的人來,恭恭敬敬的給安家二老送上十兩白銀,你們不都親眼看見了嗎,還擔心個啥子?”
撇開頭,李小官故作生氣道。
“老大,那銀子說不定是安娃子偷來的,分了一半給捎信的,另一半藏回家裡。”
眼見李小官默不作聲,阿福嘿嘿一笑,接著道。
“老村正就曾說過,知道兒子莫過於老子,你看安家二老收到銀子後慌慌張張,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關上屋門,顯然知道安娃子沒那麼大本事靠自己弄來這些錢財。嘿嘿,我說老大,安娃子指不定是摸了錢被店家發現,眼下東多西逃,找老大你去墊背……”
李小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向稀稀疏疏的城門,目光遊離。
放在從前,平子和阿福所說的絕對是大實話,在圓井村時,安娃子出了名的膽小怕事,是那種罵他十句不敢回一句的主兒,連李小官也心生鄙夷,時不時捉弄他一下。
然而,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的那一夜過後,安娃子在李小官心中的地位已截然不同,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奪劍反制,喝退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騎兵,挾持美貌的世家女,侃侃而談,立下承諾。這一件件驚人之舉卻被平日裡毫不起眼的安娃子游刃有餘的做出,從那一刻起,李小官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