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踩住。
看了眼司馬房,張佈施轉向安伯塵道:“不知安兄弟準備如何處置此人?”
如何處置?
目光落向司馬房,安伯塵眼中又泛起絲絲寒意,白日剛遇上那群混賬世家子,大半夜的又被司馬家的公子尋上門,揚言要殺自己,還想回去欺負司馬槿。
怒意再度升起,今晚的安伯塵前所未有的暴躁,一直冷著臉,面無表情,無華和張佈施卻能感覺到,大半個月來溫文和煦的少年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第一次見他鋒芒畢露,雖有幾分說不上的古怪,可又覺理所當然。
自盡未成,司馬房再沒勇氣,眼見安伯塵殺機忽現,司馬房驚恐萬分,不顧骯髒的泥濘,趴在水坑中連連叩頭。
“安……安公子饒命!司馬房是秦國斥候統領,手掌機要,安公子若肯放過我。我,我……我願將手中機要全部交給統領大人。”
“統領大人?”
“是。就是司馬槿殿下。”
聞言,安伯塵眸中的殺意稍稍收斂,面露深思。
司馬槿獨自一人在吳國,也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刁難,若能多掌握些機密,說不定處境會好上不少。
可是此人……
若有所思的看向惶恐不安的司馬房,安伯塵忽然一笑道:“也行。”
司馬房長舒口氣,垂下頭的瞬間,眼裡閃過狡黠之色,可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
“不過,你需留下些東西,比如你司馬家的秘密,又比如你的秘密,總之不得為外人知的事情。”
脊背微顫,司馬房緊咬牙關,目光閃爍。
“和尚,你不是有一招靈通妙術。”
張佈施轉向無華,皺起眉頭道。
無華先是一愣,轉眼後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小僧倒險些忘了,佛門它心通,可辨言真假。”
張佈施和無華一冷一熱,難得的配合默契,又或許他們也很想知道司馬家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神師傳人不單修法修道,也修安國平天下之道。
……
大雨連天,在琉京北郊鋪開水霧,司馬房絕望的趴在泥坑中,隔著水霧怔怔地望向那三個漸行漸遠的少年。好半晌,他用盡力氣扭過身,蜷縮著好似一條蚯蚓,向北爬去。
第156章 嚴夫子的秘密
脫下淋溼的青衫,安伯塵換了身玄色寬袍,點上香,拆開包裹。
司馬房連說了三個秘密,其中一個對張佈施和無華而言可有可無,卻讓安伯塵微微吃驚。原來司馬槿常常提起的“老祖宗”也是神師,且是神師中唯一的女子,安伯塵哪還猜不出她的身份,正是安伯塵第一次神遊出竅時教他如何在夢中“使壞”的風仙子。
有了這些把柄在手,想來司馬房定會恪守承諾,即便不將他掌握的機要交給司馬槿,也難生歹意。
他或許會不甘心,可也無能為力。
雙手皆折,腳筋也被安伯塵掃斷,無手無腳,縱然能爬回司馬家,可千里之地下來,他的手腿怕是已廢得不能再廢,日後就算能醫好也再難提起重物。
青煙繚繞,拂過少年舒展開的眉宇,滌盡戾氣,又變回那個一臉淡然的小僕僮。
今夜完敗司馬房,發生在安伯塵身上的變化再無法遮掩,被張佈施和無華盡收眼底,可他自己卻沒發覺。
斷了司馬房腿腳,從此往後司馬房便是一廢人,如此殘忍的事安伯塵從前想都不敢想,而今眼睛都不眨半下,當機立斷,下手果決,只覺理所應當。
其中自然有司馬槿的緣故,可大多是因這宛若青煙般飄渺無際的修行之道所致。
歷練於塵世,就如一粟飄零在熔爐中,時日久了,歷經風桑,看穿許多,自然會發生改變。如今安伯塵雖止步七十里琉京,可琉京中殺局連連,奇遇不斷,各色人等,各種境遇,隨著一個半月前安伯塵踏足琉京,便一股腦的蜂擁而來。塵世若為大熔爐,那七十里琉京便如小熔爐,磨礪著原先憨憨傻傻的安伯塵,以修行執念為利器,飄零在七十里地的小熔爐中,只一個半月時間,安伯塵便已脫胎換骨,心中的猶豫和軟弱被焚燒空空,在他淡然的眉宇下,藏著的是一顆漸漸變得堅硬起來的心。
“也不知道紅拂看到司馬房會不會大吃一驚。”
吹散矇住雙眼的青眼,安伯塵笑了笑,喃喃自語道。
他卻不知,大吃一驚的又豈只是司馬槿一人,整個司馬門閥都因為他這兩槍而震動,司馬房苦於把柄無法道出是安伯塵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