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枉然(三)
“怎麼可能?”北傲世瑜一聽,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當時我撿了絲帕,順著臺階到了亭子裡——”
“看到的是嬌羞的沈銀瑾,和一臉意味深長的沈慶生。當時你彬彬有禮地問道是哪位飄失的絲帕。沈慶生回答說是他當年贈於夫人的定情信物,如今給了女兒,盼女兒能找到個好歸宿。”
“那絲帕上寫著——”
沈霜塵靜靜一笑:“‘東風臨夜冷於秋’。而且有一個小地方只有絲帕的主人才能知道,絲帕的背後右下角,有一朵小小的紅色櫻花,鮮紅異常,是以鮮血染出。”
北傲世瑜失魂落魄地聽著,只覺喉頭苦澀說不出話。
原來,自己竟是搞錯了……當時自己信步梅花叢中,正驚歎著“泣血梅”紅豔爛漫,又傲骨清高,一仰頭居然見從上面亭子裡飄出一條乳白方形絲帕,飄飄搖搖落到梅樹枝頭上,而絲帕的主人遠遠地只能見著個淺色的影子,正緊緊地望著這邊。
突然,自己的心就被一個影子與一條絲帕打動了。
自己自小體格比其他皇兄們弱,習不得武。自己只能爬上樹幹去夠那條絲帕。
好容易撿下了,身上的錦袍劃破了好幾道口子也顧不上,認認真真地看上面娟秀又冷傲的字。每看一字,自己的心就悸動一下,不可自抑。
自己的手指仔仔細細地撫摸著絲帕,意外發現一個小小的淺紅色痕跡,翻過絲帕一看,竟是一朵小小的櫻花,非常之小,其主人定不想別人發現——自己突然就感覺如獲至寶,快步順著臺階朝亭子上跑去。
東風臨夜冷於秋——這是一個多麼剔透靈秀的女子!
好不容易輕喘著氣到了亭子裡,卻詫異地發現亭子裡有好些人。
一粉色毛斗篷的妙齡女子站在當中,臉若朝霞嬌羞不已。身旁站著個高大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不失俊逸。另一旁是個風韻猶存脂粉濃豔的女子。三人後面站著兩個丫鬟裝扮的年輕女子,俱是低著頭,看不清樣貌。
突然面對了這好像一家子的人,北傲世璃仿若是不好意思打攪一般,先懷著歉意道:“恕在下冒昧打擾,還望各位見諒。(。pnxs。 ;平南文學網)”
中年男子含笑:“公子客氣。這是我的夫人和小女,並無外人。梅花爛漫怎可缺少共賞之人。如果方便,這邊溫酒暖爐小敘?”
“其實在下冒昧到來,是為找尋一位手帕的主人。”北傲世璃拿出絲帕,滿懷期待地說。
妙齡女子一愣,身旁的夫人恨鐵不成鋼似的隨即將她往前推了一步。
女子慌張上前,臉紅不已,輕聲道:“公——公子,這是我的絲帕。”
見女子上前來認領,北傲世璃不由得仔仔細細打量起她的容貌來。身形尚小,面龐清秀罷了,唯唯諾諾小家子氣。
想到方才在亭下看見的那驚鴻一現,主人居然是她,為什麼她和腦海中的那個身影並不能夠完美重合?
覺察到他的懷疑,中年男子忍不住上前:“瑾兒,還不快謝謝公子!剛才居然那麼不小心讓絹帕飄落山下——”說著將絲帕從北傲世璃手中抽出,塞到他女兒手中,“爹說過多少遍了,這是爹與娘當年的定情信物,贈與你是為了替你尋找錦繡良緣的——”
說到這裡,好像覺得有什麼不妥,中年男子咳嗽了一聲。
“公子,謝謝你——不知公子,方不方便留下與家父小敘……”接收了母親的暗示,女子鼓起勇氣問道。
北傲世璃難掩心中大大的落差,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將剛才那一眼看到的影子完美化了,低頭一看自己錦鞋又在雪中溼了一半,便大方地做了一個揖,往暖爐走去。
“還不快給我滾下去,別在客人面前丟我的臉。”中年男子面上一喜,隨後轉身對其中一個丫鬟低聲呵斥。
那丫鬟沒有抬頭卻也沒有應答,站立片刻轉身就走,一身的素色單薄,在白雪蒼茫、紅梅絢爛的背景中顯得格外清冷與傲然。
北傲世璃不自覺地站住了腳,深深地凝望著那個丫鬟的背影,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催促自己追上前去。
“公子,”中年男子一跨步擋住了他的視線,“那是家中的劣奴,長的醜陋還不聽管教,怕她驚擾到你。公子這邊坐。”
……
自己當時,竟然忘了向沈銀瑾求證上面的詩句……只相信了他們的一面之詞……後來,沈銀瑾就以此為報恩理由,三番四次與自己攀談……她的文學才華,只是泛泛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