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柏齡道:“弟子傷了師弟之後,心中甚是不安,尤覺愧對師叔。”
酆秋笑道:“事情已過,不用再放在心上,何況當時情景,也怪你不得,你身為天下綠林盟主,屬下受了傷害,自是不能坐視不管。”
胡柏齡深探一揖,道:“師叔量大如海,弟子感激不盡。”
酆秋回眸對張敬安道:“你暫時自行運氣調息一下。”又轉臉對胡柏齡道:“我那封信你看到沒有?”
胡柏齡道:“看過了。”
酆秋道:“你可曾對屬下宣佈?”
胡柏齡道:“弟子還未見過師叔,是以尚未對屬下宣佈。”
酆秋拂髯一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已準備逐步發動。”
胡柏齡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措詞答覆,微微一笑,默然不言。
酆秋略一停頓,又道:“我已久年未在江湖之上走動,不知當代綠林之中,出了些何等人物,你既奪得天下綠林盟主,是否能運用自如?”
胡柏齡道:“弟子雖然幸而奪得綠林盟主之位,但為時甚短,對屬下尚難有運用自如之能。”
酆秋笑道:“你總該有一部分心腹的屬下吧!”
胡柏齡道:“心腹屬下雖有,但為數不多!”
酆秋沉思了一陣,笑道:“這麼辦吧,你先靜靜的思索一陣,把你屬下分為三等,第一種列為頑強之人,第二種人可以聽候調動,第三種人列為心腹之人……”
胡柏齡心中暗暗一驚,忖道:“此人手段,當真是毒辣無比!”
只聽酆秋繼續說道:“你把屬下分為三等之後,選定一個日期,大開筵席,請他們吃飯,然後暗在酒菜之中放下毒藥,把第一等人毒死,屆時我當親自帶人趕去助你完成此事,如若當場被人揭穿,那就索性出手,把他們一一擊斃。”
胡柏齡早已料到酆秋要說些什麼,是以並無驚異之感,故意沉思了一陣,道:“這個必需要周詳計議。”
酆秋低沉的冷笑一聲,道:“你進棚內坐吧!你現在身為綠林盟主,地位身份,都很尊崇,也該認識認識幾個綠林道上的前輩高人。”
胡柏齡道:“師叔這等稱頌弟子如何敢當!”口中雖在說著謙遜之言,人卻依言走入布棚之中。
酆秋並未立時把胡柏齡和棚中諸人引見,卻回頭低聲對道裝童子吩咐道:“吩咐她們快些擺下酒筵來。”
那道裝童子微微一笑,也不答言,轉身而去。
胡柏齡一進入棚內,便顯得十分拘謹,落座之後,始終未發一言。
那幾個靜坐著的老人,有如木刻石雕一般,自從胡柏齡進來之後,始終未看過胡柏齡一眼,連頭也未轉過一次。
片刻之後,那道裝小童,帶著八個綠衣小婢急急奔來,那八個綠衣小婢手中,都託著一個木盤,但仍然健步如飛而來,一直進入棚中。
這時,酆秋說道:“諸位請用點酒菜吧!”
這幾人似乎都極自負,又似素不相識,自胡柏齡入得此棚之後,除了酆秋和那個陰陽臉的怪老人之外,始終未聽其他之人講一句話。
直待聽到酆秋讓客人入席之言,幾人才緩緩站起身來,舉步入坐。
胡柏齡藉機掃掠了幾人一眼,只見左首一人枯瘦如柴,全身黑衣,但卻生了兩條白眉。
右面一個身著土色長衫,臉色金黃,有如死了數月的人,從棺材之中拖出一般,眉宇神情之間,一股陰森之氣。
全棚中四個老人,除了酆秋滿面紅光,童顏鶴髮,白鬚飄飄,頗有一點仙風道骨之氣外,其他之人,一個比個難看。
這時,那周姓大漢和張敬安,都已退了下去,黃綾棚之外,那道裝小童和八個送菜上酒的綠衣少女,也都走的蹤影不見。
胡柏齡一直未看清這些人由何而來,又退往何處。
酆秋指著胡柏齡對那三個陰陽怪氣的老人,說道:“此人乃兄弟師兄門下,當今的綠林盟主。”三個老人中,只有那陰陽臉的老人微一欠身,點頭作禮之外,其他兩個人動也未動一下,只把目光輕輕在胡柏齡臉上一瞥而過。胡柏齡處此環境之中,倒非常能忍得住氣,那幾個老人雖然都對他流現出冷傲的神態,但胡柏齡卻似毫未放在心上,緩緩站起身子,抱拳一個長揖,道:“末學後進胡柏齡,給三位老前輩見禮。”
那全身黑衣,枯瘦如柴的白眉老人,呵呵大笑了一陣,轉臉望著那身著土色長衫,臉色金黃的老人,說道:“酆兄這位師侄兒,倒是個可教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