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成一個旅,旅長馬謙也是尕司令的老部下。
馬謙一見尕司令,嘴張得跟一眼窯一樣,眼巴巴看著尕司令走進窯裡,馬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尕司令說:“你是旅長,我是光桿司令,我到你跟前混飯來了。”馬謙這才想起來叫司令,趕緊喚人擺席給老長官接風。宴席上一口一個老長官。幾個團長都是馬謙的親戚,也跟著馬謙一口一個老長官。尕司令說:“你別怕,我不當司令,我跟大家見個面敘敘舊,轟轟烈烈幹了一場,出去了好幾年,想弟兄們呀!”門口擠滿了老兵,黑壓壓一大片,不出聲,眼睛在暗地裡放著亮光,尕司令撇下熱騰騰的宴席走進那團亮光裡。
馬謙連夜晚派人去西寧給馬步芳報信,馬步芳大叫:“他不是在寧夏嗎?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了這麼快!”馬步芳給來人下命令:“回去告訴馬謙,旅長不是擀麵杖,想當官就當得下狠心,把馬仲英滅了,滅得死死的。”
馬步芳派了最精銳的騎兵團,約好時間,協助馬謙滅馬仲英。那一團人馬潛伏在山窩裡,只要馬謙發個訊號,眨眼就能殺進甘州城。
一連好幾天平平靜靜。
星期四晚上洗澡,軍官先洗。馬謙邀上老長官還有參謀長、副官。尕司令只帶他的小兄弟馬仲傑,十幾歲個碎娃。
洗到一半,澡堂響了一槍,尕司令從熱水裡出來一看,是朝他開槍,是馬謙旅長開的槍。馬旅長不知啥時候穿好衣服,提著二把盒子,離尕司令近近的,舉起手槍摟一傢伙,又摟一傢伙,估計死得差不多了。誰也沒想到尕司令精身子,跟一條大魚一樣凌空而起撲上去。馬旅長雙手攥住槍,摟一下又一下,摟著摟著槍就不響了,尕司令立在他跟前,二把盒子掃射的是澡堂的後牆,是一面石頭砌的厚牆。尕司令給馬謙一腳,馬謙撲通跪在地上,“挨的心太狠,哪有這麼打槍的,兩隻手把槍捏死啦,你配當軍人嗎?”尕司令唾馬謙一臉。
第一聲槍響,城外那一團騎兵就衝進來,在街巷裡全被馬刀砍死了,血流出城門洞。幾匹空馬性烈如火,翻過祁連山,回到寧海軍的大營裡。
第二部第七章(2)
馬步芳趕快調集大軍,全青海的兵傾巢出動。連馬步青的那個騎兵軍也調上去了,數萬大軍分兩路出山丹和邊都口合擊甘州。
馬仲英最精銳的步兵旅由馬仲傑率領攻佔肅州,僅僅兩天,大半個河西走廊十幾縣落入馬仲英之手。
大戰開始前,馬步芳對阿哥馬步青說:“老祖宗的家業眼看要毀於一旦,阿哥呀,咱是親兄弟,咱要拼上命把馬仲英打下去,他活著,咱就活不安然。”
“他就是老虎咱也不怕,咱兵多將廣,他才幾個人?不怕他。”
數萬大軍開上去。被堵在祁連山最險要的地方紅水溝。紅水溝淌著一條小河,水跟血一樣,因為土是紅的,石頭也是紅的。這是前定下的流血的地方。狗日的馬仲英呀,你真會挑地方,這麼大一座祁連山你偏把爺爺我堵在喉嚨眼。
大軍一個整團一個整團開上去,死人倒浪浪,把紅水溝快要填滿啦。
山上槍不響了,馬刀一閃一閃跟鏡子一樣,把人的五臟六腑全照出來了。馬步芳拔出手槍,朝天開三槍:“弟兄們衝呀,敵人沒子彈啦。”被馬刀趕下坡計程車兵愣愣地看他們的長官,以軍人的習慣,對方跟你拼刀子你就不好意思子彈上膛。他們的長官一馬當先,開了一槍,又開了一槍,連打倒兩個馬仲英的兵。山下的寧海軍乒乒乓乓放起槍。
這已經是兩天兩夜以後了。這也是寧海軍青馬旅黑馬旅損失殆盡之後,調來的援軍,由馬步芳親自帶領殺上紅水溝。機槍誇誇誇誇叫個不停。
“就打馬仲英。”
“長官,打死啦。”
“你看清楚了?”
“二百發子彈,跟下白雨一樣下到他身上啦,他肯定溼啦。”
“找他的屍首,我要攮他幾個窟窿。”
搜尋隊在死人堆裡亂折騰,死的都是硬硬邦邦好小夥,日他媽個個都像馬仲英。許多屍首被馬步芳卸開了,噴滿身血。阿哥馬步青稍微冷靜些。
“兄弟呀,人死了就算啦,人家笑話哩。”
“我要讓他死得踏踏實實。”
“死踏實啦兄弟。”
“我不踏實,我眼皮老跳。”
“你太緊張。”
“不是緊張是警覺,人警覺點好,不吃虧。”
馬步青搖搖頭一笑。
搜尋部隊報告,馬仲英殘部向肅州撤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