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拿本宮的話不當人話,本宮自有法拿你不當人呢!”
那侍女儘管是賢妃身邊的人,但來信宜館這幾日,也頗見識了芳貴嬪的厲害,因此見她動怒,並不敢動太多腦筋,據實答道:“恐怕……是不好……”
她還在嘟囔著賢妃如何如何,卻只見若熙的背影,急急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聖澤宮外。
林若熙只覺夜風抽打在粉頰上,陣陣的疼痛驚心。遠遠望見聖澤宮仍燈火通明,一路上的皇宮守軍竟個個面色嚴峻,她咬緊了朱唇,嬌顏沉霜。
這時眼畔忽閃過一抹黑影,她轉身看去,卻並無黑衣人,只是一排侍衛,大紅的帽瓔反襯著風中搖擺的一片晦暗樹色。
她定了定神,繼續向前走去,剛剛邁開步子,卻見另一人擋在了眼前。
銀甲繡鳳,顏煒含榮,正是然達琳。
若熙瞟她一眼,神色蕭散,傲然道:“公主攔著我的路了。”見然達琳不讓,她索性繞過,大步向前走去。裙角翩飛在空中,她瞥到然達琳竟緊緊跟著,當下惱怒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然達琳並非計較的人,心中卻也對林若熙憋了不小的火,只道如此的小人,毀了她的姻緣,居然還有顏面在她面前趾高氣昂。
“我哪裡跟著你?”她水眸微眯,為的是提醒若熙不要太過分,“我要去聖澤宮!”
若熙冷笑。“巧了,我也要去聖澤宮呢。公主所為何事?秀殷公主已回京,公主想要皇上將你派去北疆,好趁火打劫麼?”
“你……”
然達琳心中早認定了她不是好人,如今見她句句不讓,著實窩火,出手拉住了她。若熙一根弦緊緊地繃著,讓她一激,崩裂開來,順聲回手。然達琳一驚,卻不放手。
二人正僵持著,忽聽得聖澤宮裡一片混亂,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她們互相交換了一眼懷疑和驚嚇的目光,一前一後朝聖澤宮跑去。
龍胤倒下那一刻,凝雲眼前的世界便也一同傾覆湮滅了。
御醫們以最快速度趕來了聖澤宮,稍事診察,一個個也面色煞白起來。凝雲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她守在龍胤的床頭,握著他的手,看著他昏迷中痛苦的表情,恨不能以身替了。
她試圖不往最壞的結果上想,然而就是止不住地恐懼。
殿內似乎被漸漸抽離了一切有生的跡象,她只聽的到自己心房中已排山倒海的顫搏。
龍篪輕輕將她拉開,留御醫們繼續診治。
他此刻心中的慌亂和恐懼,怕不亞於凝雲。
決戰之夜,如果龍胤……那麼,還有什麼決戰的必要?一切已成定局了!
汗泌出龍篪的髮根。
這時,又有人來了。
龍篪一看,是孫增。今晚的決戰,這個孫增是己方的重將。原本一切都已安排好的萬全準備,如今因為龍胤突然病倒而變得全盤皆亂,險象環生。
孫增面色凝重,經驗豐富的他,仍保持著處變不驚的大將之風。他知道,失去了主心骨,今晚的行動可能會有一些混亂。然而,一切必須仍然有條不紊的執行,龍篪必須臨危受命,接下他皇兄的責任,保衛他的天下。
“今晚之戰只可勝利,不可失敗。”孫增的聲音冷靜而堅定,“還請四王爺摒除雜念,專心替皇上督戰。”
龍篪輕輕站起身,回頭看了看已亂成一團麻的眾人,看了看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龍胤。從小到大,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他闖禍,二哥替他收場。他竟已習慣在二哥的庇護下享樂了。
二哥,今天換我來庇護你。他默唸道。
人都需要一個觸發點來成長,學會承擔責任。如今就是那個時機,他不能抗拒。他迅速地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龍胤,轉身而去。
三日前,當二哥與他敲定最後的計劃時,便給了他一道密令。萬中有一的情況終是發生,那麼他要實行二哥最後的指令。
凝雲跌坐在地上,胸口強烈的起伏著,十根纖指掩著一雙如今已清泓不止的水眸,纖弱的身軀顫抖如眸中抖落的淚珠。
模糊的雙眼,隱約見到太皇太后亦聞訊趕來了。凝雲含淚看著那已過七旬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拄著柺杖,步履蹣跚,一入殿就直奔龍胤床前,一把推開她,看著龍胤氣息奄奄的樣子,她老淚縱橫,滿是溝壑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凝雲拭去眼角的淚痕,站起身來,伸直了細頸,看著龍胤平素堅毅果敢的一雙俊目緊閉,薄唇亦痛苦的深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