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胤燃起的激情一下子被她熄滅,甚是不解。
“‘個把時辰’早也過了……林婕妤應到了吧……”
他對她忽然的醋意似乎不以為然,湊近了些,仍讓她溫香玉軟的身體棲在自己臂彎內,另一手輕輕抬起她秀頜,笑道:“朕還未審你呢,倒先審起朕來了……方才怎麼來了又走了……”
凝雲一怔。“原來你……”
龍胤扳過她雙肩,輕啄她耳垂。“你的聲音朕怎麼會聽不出……”
凝雲緘了口,無言可對。話再多說,終究是無意義的。事到如今,愛與恨都不再分明,如同仲夏光傾萬丈的盛日,若無浮雲相伴,無論天色再如何澄清,終究灼人。如今有了雲,稍解天地間的烈炎,世人觀了,不過借日光去詠紅杏的嬌豔明麗。
流息的明澈水氣,枉高出繁花許多,反而不被注意了。
或許珍兒是明智的呢,離去,反倒將她的背影永遠留在了她的愛人心中,痛惜地珍視著。
靠在他仍寬廣卻不再溫熱的懷中,她依稀尋著一年前的心浪起伏。即便找不回,那記憶可聊以慰藉。
“雲兒,有一事要對你說。”
她婉聲應著。
“若熙……她懷上了。日後多照拂著些。”
他的氣息溫柔的遊走在她頸間,卻觸耳成了寒徹的冰錐,刺入心中。而如今,不再會流血,冰錐刺過,只不過暫時的抽冷,便暖暖地化成流水,反是被她的心意滲熱。凝雲苦笑,林若熙是否有孕,關她何事?他居然這樣道了出來,還吩咐她日後照拂,是已將她當作了他的皇后,他的後宮之主啊。
“是。”服帖的話語自她唇間平和撥出。
次日晨,毓琛宮。
一大清早,凝雲就使人去了延僖宮。溥暢頂著微曦前來時,見她一臉的喜靨。若熙如今有孕,再升位次是肯定的。如今再升,便是芳貴嬪了,嬪妃至正三品,相關事宜再不能同往常一樣簡單發道口諭,通曉六宮即可。選秀亦當前,如何將兩事安排得當,需得同溥暢商量。
除此之外,還有懌純公主。
凝雲早有將懌純送往延僖宮的想法,她也相信溥暢會真心對懌純好。
溥暢喜不自勝。
藉此機會,凝雲便可將她扶至從三品婕妤,然而如何再往上走,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一切解決,她便也該去信宜館“照拂”若熙了。
信宜館。
凝雲近觀信宜館,嘖嘖嘆其倒似了幾分林若熙的魂神。
主調丹朱,油彩溶了瀾光便是毓然的赤金,日邊閃耀,端的流光姍姍。如今不是春時,故庭院中的紅杏不復其盛。想今年初春時那倚雲裁的簇簇餘霞,嫣然胭脂,娟娟承曦,甚是俏麗。
主殿中墨畫分是綵鳳來儀與玄鶴成列,華美雅緻。
凝雲立在院中許久,盯著那光禿的枝子笑道,如今秋寒,但不過幾月,春便又至了。當信宜館中多個小人兒出來之時,可不又是鮮花著錦?
邁進殿門,卻覺殿中甚是熱鬧。林若熙端坐著,洛妃、倪嬪與戴才人眾星捧月般圍在她身邊。
凝雲掩口輕咳了聲,眾嬪妃紛紛見禮。若熙揚揚手,侍女便又搬來一張椅子,擺在若熙身側,與眾嬪妃在一同。
秋涵微微皺眉,雖是在信宜館中,但主位豈能捨賢妃而讓婕妤?林婕妤的侍女未免太不懂規矩。
“免禮。”凝雲道,坐在了若熙身邊,似乎並不計較座次。見若熙一雙丹眸似在微微覘視,凝雲不以為意,只吩咐秋涵與桃蕊將帶來的東西交與了信宜館的宮人,並作交待。
安排停當了,她才轉頭婉聲對若熙道:“妹妹有了如此的喜事,是皇家之福,宜靜心休養。吃的用的有什麼不順心只管派人去毓琛宮說,不需拘禮。”
若熙如今倒惜言如金了,乖乖點頭,秀睫遮了杏目,順從和善。倪嬪在一邊瞧著,目光遊離似鉤,笑道:“賢妃娘娘果然賢淑大度,也不需操婕妤姐姐的心呢!太皇太后早送了不知多少好東西來,可羨煞了我們這些沒福的!”
凝雲眸光一收,笑道:“太皇太后恩澤廣被,如今婕妤妹妹又為皇家綿延子嗣有功,多關心著些也是有的。”
倪嬪又道:“倒也是。嬪妾卻瞧著那東西與子嗣關係少些,猶是那千足金鑲紅碧璽石……看著晃眼!”
此言一出,滿座皆變色。洛妃衣袖風拂過般輕抖一下,戴才人瞪大了眼睛瞧著若熙。秋涵和桃蕊在旁立著,神色俱是一黯。
千足金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