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璃於層疊交錯的歡聲笑語裡,辨清哥哥的話,不禁偷覷御藍斯的神情。
這吸血鬼到底是怎麼了呢?
在雪狼族時,也不見他如此對蘇梵。
虧得他睿智一擊,將她推下樓閣,才扭轉境況,化險為夷,保住了蘇梵一條小命。
可這會兒,他看蘇梵的臉色,怎如此……挑剔,嚴苛,還有幾分煩躁與氣惱?件!
彷彿那小娃兒曾捅過他一刀,外加欠了他一大筆債,沒償還似地。
在御藍斯眼中,蘇梵卻不只是欠債,捅刀這般簡單,這臭小子壓根兒就是在剜他的心頭肉齪。
他女兒都沒有分辨清楚呢,就成了這小子的女人,他怎高興得起來?!
錦璃一手一個,抱著琴兒瑟兒,在椅子上坐下來無殤就踩著小板凳,從旁摟著她的脖子好一陣親親。
原本胖墩墩的小傢伙,近些日子,因為想念孃親,因為占卜未來和伏瀛國師打賭失敗,每日忙碌不停的練功習字,一身肥肉被鍛造地徹底不見了蹤影。
本就能美化人心的小臉兒,越顯得五官深刻而精緻,小胳膊小腿兒,結實地彷彿鋼鐵雕琢而成的一般。
錦璃歪頭,額頭貼在兒子的額角上,親暱而歡喜。
此刻,長子成婚,次子乖巧懂事,兩個女兒漂漂亮亮,她滿眼滿心的幸福,卻又忍不住懼怕上天會妒忌。
無殤小腦袋歪在孃親的肩上,像一隻無尾熊般,撒嬌地搖晃著孃親的身子,略帶沙啞的童音,低柔可愛。
“孃親,有沒有想殤兒呀?”
“當然有。”
“是有多想呢?”
“很想很想,這想念,多得像殤兒漂亮的栗色髮絲,多得像天上閃爍的星星,多得像滿天下的花兒,數也數不完。”
無殤挪動小臉兒,下巴親暱擱在孃親肩頭上,“既然這麼想……今晚娘親和殤兒睡,好不好哇?還有妹妹,哥哥,縵姐姐……大家一起!”
錦璃笑眼彎彎,側首瞧著兒子粉潤透紅的小臉兒,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她太想念被孩子們包圍的感覺。
“好,當然好!”
於是,本就因為蘇梵而臉黑的御藍斯,從一旁聽到母子倆的一番低語交談,臉色更黑。
這女人是他的,憑什麼被一群小不點霸佔呀?
礙於御穹,芹妃和蘇錦煜等人在場,御藍斯強忍著,沒有和兒子爭搶那原本屬於自己的女人。
卻是南宮謹,上前來,把弟弟給拎到了一邊去。
最關心自己婚期的世子爺,牽住自己的南宮夫人,忍不住拽了拽孃親的袍袖。
錦璃看出兒子有話要說,只得把兩個女兒放在搖籃內,入了內殿。
她在椅子上坐下來,俯視一對兒精緻可愛的小人兒,滿心歡喜,溢到了眼底。
打第一眼看到淳于縵,便莫名覺得投緣,每次看到這嬌憨善良的小丫頭,都會忍不住想到,那日滿殿喧鬧嘈雜之下,她和謹兒安安靜靜,在桌子底下建成一座小小家舍的情形。
所謂琴瑟和諧,就是如此,天生註定的。
淳于縵玩慣家家酒,早知成婚是怎麼回事,倒不覺得羞。
然而,被未來婆婆一雙美麗的眼睛這般瞧著,小臉兒低垂著,越是蘋果般鮮紅可愛。
南宮謹先簡單承稟了訂婚的事,那一日來了什麼人,喝了什麼酒,祭司與拜禮的事宜,無一遺漏。
錦璃耐心聽著,忽覺得兒子突然成了小大人,說話面面俱到,從容不迫,眼神也更多了幾分堅毅與沉穩。
然而,兒子這般模樣,卻讓她忍不住心疼。
這孩子從前世到今生,都是被逼迫著成長起來的。
她和御藍斯不在,也多虧他看顧無殤和兩個妹妹。
她溫柔地視線細細看過兒子俊美的小臉兒,落在他和淳于縵十指相扣的小手上。
這小子,這回是動了真心。
這鄭重的樣子,不亞於任何成年且有擔當的男子。
這霸道的小模樣,竟是生怕淳于縵跑了一般,透著一股緊張地珍惜。
事實上,南宮謹這幾日,的確懼怕出事,所以,他不管走到哪裡,都始終把他的南宮夫人帶在身邊。
倒是滿宮的宮人也都習慣了,看著兩個小人兒形影不離。
“婚期是何時?皇祖父可定了?”
這正是南宮謹最發愁的,提起婚期,小傢伙超脫年齡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