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一門的心血付之一炬便罷,然而,真若殺,卻捨不得。含辛茹苦養大的親骨肉,扶持他成為儲君,她心力交瘁。
“把太子押回東宮,沒有本宮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拗”
沉重的聲音,低啞難辨,所有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母后,兒臣知錯……母后饒恕兒臣吧,兒臣一時糊塗,以後再不敢了!”
康肅淒厲地求饒叫嚷著,還是被護衛強硬拖走。
蘇世敏絕然闔眼長嘆,強忍劇痛。又處置了所有隨太子前來的護衛和宮人,卻獨漏下一位。
錦璃憎惡盯著平嬤嬤,從旁提醒,“姑母,還有一位。難為她想得周到,又是下毒,又是藏毒。”
“璃兒放心,姑母沒忘。”蘇世敏對她寬慰一笑,命宮女押住平嬤嬤,“既然你是太后身邊的老人,本宮不好直接處置,就押你去見太后!”
錦璃命小康子把李嬤嬤也帶過來,“姑母,不如把李嬤嬤一起押著。璃兒也不喜歡她。康恆每次看到他,便怒不可遏,不利調養。璃兒守著康恆,若是再出狀況,皇上不知要如何怪罪呢!”
有人突然咳嗽了一聲,錦璃疑惑看去,正見軒轅頤握拳堵在唇上輕咳蹠。
他似在提醒錦璃不要得寸進尺,又似只是那樣純粹咳嗽一聲。
“頤兄,你身體也不舒服麼?要不要我給你把把脈?”
“你笨麼?皇后娘娘已經為你做的夠多了,就算是自己的親姑母,上面還有皇上,太后,如此縱容你,你以為自己是誰?”
錦璃窘迫地低下頭,躲開了軒轅頤清冷銳利的眸光。這廝又當自己是誰呀?這樣教訓她?!
蘇世敏瞧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斜睨軒轅頤。“璃兒你不想見的人若是都被姑母處置了,這宮裡豈不是就剩咱們姑侄二人?”
“如此更好,姑母當了大女王,我便當上小女王,呵呵呵……”
這樣爽利的笑聲,分明還是個孩子,蘇世敏卻不禁為這話微怔。最終還是隻拿她野心勃勃的話當笑話來聽。
*
蘇世敏還是順遂了錦璃的心願,帶走兩個可惡的老嬤嬤。
宮苑中,獨剩三人。
夏末的暖風,疏解了滿院僵冷的壓抑。
錦璃一身碧綠宮袍,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映襯與兩個白衣男子身側,似淨水上一片碧荷,說不出的靜雅空靈。
恭送皇后離開,他們收回視線,眼神各異地瞧著她,卻分明都難抑溫柔。
“頤兄,國師前輩,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錦璃上前,對他們鄭重頷首行禮。
此刻的她,不似在蘇世敏面前那般大哭大笑,反而沉靜穩重,與前一刻判若兩人。
南宮恪上前扶住她的手肘,仍是一副年邁的口吻,溫雅輕柔的聲音,疼惜之情掩藏無痕。
“璃兒,你沒事就好。”
錦璃看著他彷彿能綻出花朵似的手,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對上他含笑的眸光,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怎樣刻骨銘心的親密,才換來如此默然無聲的守護和遙遠的疏離?她猜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期望她的愛,卻做著與她的心願背道而馳的事。
南宮恪笑了笑,不著痕跡避開了她暗藏幽怨悲傷的眼神。
“我進去為四殿下看看身體,你們聊。”
南宮恪入了殿內,錦璃越是不安。
她擔心南宮恪看到那幅被她砍碎的畫,更擔心康恆在殿內……已經把那幅畫拼湊完整,她想跟過去,卻又提不起半分勇氣。
“你這狼族公主只是擺設麼?腰間掛著父皇賞賜的金牌,該用不用,只懂揮著刀亂砍?!”
錦璃正想辯解,額角就被狠戳了一記。
她滿腹委屈地抬眸,軒轅頤那張至美出塵,如妖似仙的俊顏,已然近在眼前……宛若刀刻似地腮骨緊繃著,怒氣沉重地把她壓矮了半截。
豔若寶石的綠眸,不似那天的殺氣騰騰,反而波光溫柔,叫人無法直視,他身上能灼傷人似的熱力,又朝著她襲來。
錦璃忙與他拉開距離,侷促地看著地面。
“頤兄……”
軒轅頤知道她還在為那天的事介懷,無奈深吸一口氣,卻更加貪戀她甜美的芬芳。
心底裡期望著,她能如在西山獵場救他時一樣,不顧一切地待他。
他便也可以為她不顧一切。兩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