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足如灌鉛,沉沉地走到鎖鏈盡頭,身軀已然無法支撐強烈的痛楚與橡木的侵蝕,搖晃了兩下,便摔在鎖鏈旁。
他撿起那枚金簪,握在心口處,困獸一般,哭得聲嘶低啞,痛縮在地上……
他能想象到,那被困鎖在此的女子,盼不到他,最後拿髮簪刺進了自己的心口妗。
當年,她定是躺在這個位置,等著血液流盡,含恨而終。
他翻身看著鎖鏈的盡頭,柔聲喃喃,“蓉兒,我不該愛上你,不該把你困在身邊,不該給你連心……來生,你要好好的,尋一個愛著你的普通男子嫁為人婦,生兒育女,安穩幸福過一生。”
密道中有幽幽的冷風襲來,彷彿美人嗚咽。
“你放心,我已經找到我們的恪兒,他是一個好孩子,才華橫溢,文武雙絕,與溟兒不相上下。
他還教錦璃彈奏我們的《彼岸千年》。
可見,他心裡也是有你和我的跬。
若是他成長於我們身邊的話,會如溟兒一樣,是個孝順的孩子。”
密道里幽幽迴響著他低沉的聲音,此刻他只覺得安穩,彷彿心愛的女子就在懷中。
“美中不足的是,他們兄弟兩人,都愛上了錦璃。
那是一個……比你更聰明、更神奇的人類女子。
恪兒為重新得回她,折損萬年壽命,只為相伴她左右。
溟兒卻被她扭轉乾坤,救了下來,還成了婚。
蓉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呢?你若還活著,該幫我想想法子。”
“陛下……”橡木屋外,一箇中年男子跪下來。
御穹恍惚回過神來,慢慢坐起身來,一身帝王威嚴,瞬間迴歸。
他遠遠看著那人,沉聲問,“東域王,何事?”
“蘇錦璃曾承諾臣,一旦海冉回來,她就讓出溟王王妃之位。那女子只和殿下舉行了婚禮,尚未飲合巹酒,也尚未洞房,算不得夫妻。所以,請陛下念在海冉在此相伴皇貴妃百年,成全她對溟王的痴情!只要陛下應允,臣願意交出手上兵馬大權給溟王。”
東域王說完,俯首貼地,眼睛看向橡木屋那邊,靜候回應。
“海瀾,你且問一問海冉,是否也如你這樣的想。”
御穹站起身來,俯視著他。同樣身為父親,他能體諒他的心情。
“畢竟,海冉服用了蘇錦璃的血才活過來的。若無蘇錦璃,便沒有海冉。東域王我們雖是血族人也是有良心的,不能蠻橫用強,也不能不講情理,你說呢?”
東域王抬起頭來,無奈地說道,“臣剛剛問過海冉,她……不願與其他人共侍一夫。”
御穹挑眉,卻笑了笑。
海冉,如此驕縱的女子,果然是一點都不懂如何抓牢男人的心呢!
“東域王既然堅持,那麼……這交易,就是朕和溟兒吃虧了。
蘇錦璃腹中已有溟兒的骨肉。要休掉已有身孕的新婚妻子,溟兒勢必揹負天下罵名。
所以,海冉若要做獨一無二的溟王妃,朕不但要收回你的兵馬,封地,你的所有妃嬪也將成奴,你的其他子嗣將窮困潦倒一生。這一切,清算起來,方值得朕損失一個皇孫。”
東域王跪趴在地上,啞口無言。
御穹走到他面前,“你若無異議,就這麼辦吧!不過,朕相信,溟兒是孝順的孩子,他一定不會讓你這岳父大人窮困一生的。”
*
御藍斯剛剛查到軒轅頤和錦璃的行蹤,一道聖旨口諭卻阻止了他去尋人。
他找遍皇宮,又回到橡木屋,卻見他至高無上的父皇,正橫臥在橡木屋的木床上,翻看著奏摺。
心口一陣愴痛,他深吸一口氣,和緩心緒,舒展眉宇,才邁進去,卻一步一步,彷彿踩在刀刃上,生不如死。
到了近前,他跪在床邊,揚著絕美的笑顏,若無其事地看著那大手上的奏摺,“父皇,您怎麼還悶在這裡?事情都過去了,您這樣……母妃也會難過的。聽說眉妃正在練新曲子,您不如去聽一聽。”
“溟兒,你說,朕追封你的母后為皇后,可好?”
“好,當然好。西門冰玉沒資格入皇陵。”
“朕已經擬好聖旨,你若無異議,就讓禮部昭告天下吧。”
御藍斯接過聖旨,收在懷中,“父皇,您找兒臣……還有其他事?”
“嗯。”御穹把枕側的虎符拿過來,給他放在面前,“休掉胡雅兒,忘了蘇錦璃,和海冉重新舉行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