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灶房,兩進蓆屋四間屋子,是曲家的祖宅,年久失修,這蓆屋是用石灰水和著蘆葦摻和了黃泥漿的泥巴糊的牆面,有些漏風,頭頂沒有瓦片,只是用茅草竹篾一層層攤開,這樣不擋風也不遮雨,後來沉香用一層茅草一層泥漿糊了好幾層,算是勉強不漏雨了。
不過其實也是冬冷夏悶的,沉香用灶頭上溫著的水給灌在壓扁了的一個銅質湯婆子裡頭塞在薛氏手中,讓她去裡間窩著,自己給溫秀才提著一壺熱水倒了一碗,溫秀才看那水倒也清澈,只是碗卻是有了些缺口的瓦碗。
沉香也不顧溫秀才在那裡坐著,徑直又進了屋裡頭去對薛氏道:”娘,我今日給你做碗粥吧,二張嬸子給了不少白麵和皮蛋呢!“
薛氏呵口氣道:“不過年節的那麼麻煩做什麼,留著等你哥回來讓他吃吧,上學堂辛苦著呢。娘就吃點窩窩頭便好!”
沉香道:“那窩頭糙得很,傷胃,就做一碗而已,我看過了,白麵夠吃幾日的,哥過些日子就該回來過節了,咱家老母雞還能下幾個蛋,夠吃的,您都好幾日沒吃上頓好的了,皮蛋粥熱騰騰吃的人會熱乎些您就等著吧!”
薛氏擰不過女兒,想了想道:“問問外頭那位先生,天寒地凍的也吃口吧,趕路辛苦呢!”
沉香應了聲,走向外頭看溫秀才正起身,問道:“先生要來碗粥麼?若是不嫌棄就留口吧,我做的粥還是不錯的,你若是覺得行給二十文便好!”
溫秀才聞言聳了聳眉,對這個女孩子前倨後恭的態度挺意外,看沉香,又從她消瘦的臉龐上看到一雙略閃過狡黠的眼,略略沉吟了下,溫和地一笑道:“那就多有打攪了!”
沉香趁機又問了下是否要給馬車上那位做一份,溫秀才沒多話,沉香識趣的不再問,她只是想多賺一文,過年節上有多點錢可以過個好點的節日,只是得寸進尺的事她不會做,知道對方的底線,便不再多問。
她又進了灶頭間,將火升旺,一邊燒上水,一邊舀出一碗米來淘洗乾淨,畢了水,攢在瓦甕裡頭一會去澆後院自己種的幾株青菜和花椰菜。
將米倒進去煮了一會,等翻滾起來後又將皮蛋外頭包的紅彤彤鹼稻殼洗乾淨用筷子搗碎了倒進去壓低了火苗熬著,不一會便成了,又將新鮮摘的青菜洗洗乾淨切碎滾進去,炸過油的豬油渣子往裡頭一扔,一鍋熱騰騰皮蛋粥便成了。
可惜了沒有瘦肉也沒有香油,缺了點香氣,撈起來先給溫秀才送去一碗,又盛了碗給薛氏。
溫秀才坐在蓆屋外頭,隔著門檻可以看到那個女孩子坐下來看著母親吃粥,一邊將低頭吃粥的薛氏掉落的碎髮給挽回去,薛氏笑了笑,伸手撫摸下沉香的臉蛋,母女倆個相視一笑。
溫秀才在外間隔著門檻看了會,沒作聲,喝完自己那份,從懷裡頭取出一貫五十文的錢來,放下後悄悄退了出去。
出門到馬車,坐上了車轍吆喝著往前趕,只聽得裡頭有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先生問個路,倒是夠久的,可有探出什麼有趣的事來麼?”
溫秀才呵呵一笑,道:“卻是有一樁新鮮的,不是事,而是人!”
裡頭聞言伸出一雙修長白皙的手,骨節分明卻又明顯是養尊處優的一雙手,輕輕掀了一角道:“嗯?難得有溫先生感興趣的?咦,您的外袍呢?”
“呵呵,公子,我抵給人家了!”溫秀才毫不在意道。
隔著門簾,馬車裡頭黑黑的只能夠看到一雙亮閃閃的眼睛透著一種冷銳的光,聲音卻慵懶的很,此刻甚至有點意外:“唔?藍姑辛苦縫製的,您老倒是大方?”
溫秀才再一次呵呵一笑,嘴裡頭呼喝了下,揚鞭趕馬,馬車叮鈴鈴一路搖晃著在泥巴路上留下了一片清脆的銅鈴聲。
沉香陪著薛氏吃完粥,收拾了碗筷跨過門檻,看到放在那裡的空碗和一吊錢,也沒猶豫,將錢收進懷裡,準備放進內屋床下的瓦罐裡,又將碗筷收拾了拿到灶房裡去洗,之後又忙碌著補漁網,納鞋底,這些都是替人做的,是現在這個時間裡頭娘倆個的賺錢途徑之一。
薛氏覺得精神頭好了些,便也出來幫忙,一下午補了一網,納了四雙鞋底,便收拾了,沉香又將剩餘的皮蛋粥熱了熱,外頭雞窩裡頭終於摸到一隻雞蛋,磕了炒了碗小蔥炒蛋,飯間母女你讓給我我讓你的推讓半天最終大多數薛氏吃了,小半沉香包了。
這裡沒什麼娛樂,睡的早,娘倆個收拾了洗了漱,沉香又給薛氏燙了腳,睡下了。
第二天天矇矇亮,沉香照舊早起要去幹活,屋外頭就聽到有人敲後頭柴門,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