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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苦笑,“還不至於這麼金貴,你不必那麼大驚小怪。”
“要的,要的,小姐一切要小心,可務必要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
曹潛掀起簾子,扶著我的胳膊,送我上去,我頓了頓,扭頭看他,終算是有些欣慰,“曹潛,秦染的命雖不值錢,可畢竟是死在我們手裡,你可以安心了。”
曹潛揚眉看著我,眼中是無盡的感激,“小姐,我,其實……”
我微笑,“不必多說,我知曉,因為你我勝似親人。”
馬車緩緩駛出北越最尊貴無比的宮殿,這裡曾是江欲晚心心念唸的地方,是他欲納為己有的念想,而如今,全部成空,前路再無阻礙,而他卻已經不再。我隨著車廂輕輕搖晃,越發昏沉欲睡,懷孕之後便開始頻繁瞌睡,孩子的到來是意料之外,卻也成了我人生唯一的期冀,每每想到他,心裡都會跟著暖起來。
光陰流轉,停駐在心裡的某個角落,人面不老,情深永壽,真真幻幻.虛虛實實,在亂世之秋的帷幕之下,在你我紛繁命運交錯的那一點,在生死離別那一刻,所有的愛,所有的情,都在瞬間化作天荒地老。
空曠的宮殿,死寂而森然,來的來,去的去,無關聞名天下或是賤如草芥,終不會留下半分蹤影,那些英名、功過、糾葛都將慢慢融入歷史,凝入時光,化成紅牆碧瓦上的一道斑駁,在年深日久之中,陳舊著,直至消失不見。
我離開北越,亦沒有留在戎柑,帶上沉香和曹潛,從北越一路往南,去那個讓江欲晚念念不忘的陵江江畔。江畔有個渡口,只因兵荒馬亂之際極少有人擺渡,我日日都去渡口守望,陳舊的木樁,斑駁的木臺,許久方才能見到一條小船緩緩划來,撩起嘩嘩作響的聲音,仿若情人低聲呢喃,聽了許久,便漸漸醉了。
又是一年春來早,滔滔河水依舊日日向東奔流不息,一層薄霧未散.浮在水面之上,仿若隔著一道紗帳,隱隱嫋嫋,看不清對岸,卻隱約可見一道輪廓佇立。待到日出霧散,陽光落在水面,點出粼粼波光,晃得人睜不開眼。隔岸輪廓已然不見,青山遠水,還是如舊,靜得似一幅畫。我已是大腹便便,再有一個月便要臨盆,所以走路有些困難,曹潛每日都送我到渡口,風雨無阻。
“小姐,你日日都來,將軍若是地下有知,也會心疼,何況現在身子重,多休息才是。”
“曹潛,你看,有船過來。”
探目望去,老者佝僂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他大力搖著篷船,慢慢悠悠,從對岸緩緩駛來。船還未靠岸,便聽老者高聲問我:“江家娘子,還在等你家相公?”
“是啊,老伯,好久不見了。”我微微高聲答道。老者乾脆不再劃,收起船槳,讓船隨著波浪蕩漂,慢慢靠岸。
“我在江北幫你打聽過了,人家都說那烏落山裡死了幾十萬人,一場大火燒了幾天幾夜,最後什麼都沒剩下,也沒聽說還有人從山裡逃出來。我看你啊,就此死心吧,別再等了,年紀輕輕的,再找一家好好過日子才是。我看你等了這麼久了,倒也痴情得很,可亂世之秋就是這般,人命無常啊,別太留戀了,該放的還得放,活著的人總要活下去,何況你還懷著孩子,著實不易啊。”
我微微一笑,搖搖頭,“老伯,勞煩你了。”
老者顯得很高興,待船靠近,扯了嗓子道:“這樣的女子世間也不多了,可惜,可惜了。”
我輕嘆,突聞身後有人喚我:“小姐……”我跟曹潛聞言回頭,見沉香一路小跑過來,邊跑邊喊,“小姐,方愈來看您了,你猜他帶了誰來?”
我輕揚嘴角,“是小唐嗎?”
“是小唐,那小子現在長進很多,可不是從前那個樣子了。”沉香喜上眉梢,扶著我,”方愈又捎了很多補身子的藥材,還帶了兩匹緞子,我瞧了甚好,打算給您和孩子做兩套新衣裳呢。”
“沉香,孩子的衣服太多了,你不用再做了,夠穿的。”
“總要預備一些啊,等他滿月,滿週歲,一點點長大,總是要用的。走吧,我們回去吃飯了。”
“沉香,今天有什麼好吃的?”曹潛問道。
“清燉母雞,這個是給小姐的,你也只能吃點兒骨頭。”
曹潛笑笑道:“沉香,再吃青菜,我就要變成兔子了。”
“你可得變成驢,好馱著小姐每天來這裡看日出。”
“老伯,我們先走一步。”
老者朝我招招手,拍了拍船,吆喝道:“客官,船到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