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信條之一。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對官府的態度絕對是敬而遠之。
“石和尚”這三個字,卻跟當今朝廷有著極深的牽連。
伸手隨便在街上攔下一個人,只要不是傻瓜白痴,沒有不知道本朝開國皇帝就是朱元璋的人。知道朱元璋的,絕不會不知道張士誠。
大明子民誰不清楚,朱元璋的天下與其說是從元韃子手中奪來的,不如說是自張士誠、陳友諒手中爭過來的更確切一些。
石和尚便是張士誠手下一員著名的猛將。
張飛鴻卻似更茫然。“‘狂刀三十八’?聽老先生的意思,是認為在下適才所使是‘狂刀三十八’囉?”
秋水冷冷道:“不是‘狂刀三十八’,又是什麼?”
張飛鴻似乎怔了怔,苦笑道:“不瞞老先生,在下自己也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
秋水不勉有些奇怪:“令師是誰?”
張飛鴻道:“在下的授業恩師,是一位遊方道長,傳了在下這一手刀法後,便飄然離去,在下連他的名號也不知道,他也沒說這是什麼刀法。”
秋水道:“哦?是道士,不是和尚?”
張飛鴻道:‘不錯。”
圍觀人眾早已散得一個不剩,那賣藝的小班子卻沒有離開,秋水一直盯著張飛鴻,卻沒留心班頭的臉色早已變了,那雙半睜半閉的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隱隱躍動著一絲兇光。
秋水道:“你真不知道石和尚?”
張飛鴻道:“適才老先生提及‘狂刀三十八’,在下已想起了,他不就是當年那位號稱‘快刀無敵’的石將軍嗎?”
秋水微微點著頭,冷冷地盯著他。
張飛鴻又道:“那位石將軍不是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嗎?”
秋水還是不說話。
他越看越覺得張飛鴻眉眼之間實在是像極了他曾見過的某一個人,但這“某一個人”現在在他腦子裡始終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怎麼想也想不起到底是誰。
但張飛鴻適才所露的一手刀法,毫無疑問絕對是“狂刀三十八”,秋水自信絕不會看錯。
莫非是張飛鴻所說的“遊方道人”同石和尚有什麼關係?
秋水不再多想,更不願再同張飛鴻糾纏下去了。
不知為什麼,在臨風茶樓上一見到張飛鴻時,他的心裡就泛起了一絲反感。
其實張飛鴻是個讓人很難產生反感的人,但秋水就是看不慣他。
雖說沒弄清他的來歷,但秋水已可以肯定他絕不會是職業刺客。只要他不是來對付他的職業刺客,再糾纏下去又有多大意思呢?
秋水淡淡道:“張公子究竟是什麼來頭,老夫不感興趣,適才張公子尾隨老夫走了半條街是什麼目的,老夫也懶得問了。就此別過。”
他是說走就走,話音剛落,人已在丈餘之外。
張飛鴻急道:“秋幫主……”
秋水轉身怒道:“幹什麼?你有完沒完?”
張飛鴻一怔,忽然間想起在茶樓上小禿子說起的秋水極愛圍棋的話來,忙拱手道:“在下於圍棋一道,頗有心得,久聞秋幫主奕道精湛,極想請教一局。”
秋水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張飛鴻哪裡知道,他這下可真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秋水寒聲道:“你小子敢再對老夫出言無狀,後果你自己想必很清楚!”
張飛鴻愕然。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對秋水“出言無狀”了。
秋水重重哼了一聲,一甩長袖,揚長而去。
張飛鴻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搖一搖頭,又嘆了口氣。
花臉男孩忽然道:“公子爺,他就是白袍會的秋幫主嗎?”
張飛鴻點點頭,含笑對班頭道:“閣下可是江湖上人稱‘梅花拳’的曹先生?”
班頭拱手道:“不敢,在下正是曹勳。”
他的眼中閃動著一絲驚疑、一絲戒備。
張飛鴻一笑,低聲說道:“人生百年何所為,應是飛鴻踏雪泥,虯髯高踞胡床笑,彈殺百萬野僧騎。”
曹勳渾身一震,忙低下頭。
他的嘴唇已哆嗦起來:“天下志者應事成,困苦不怨天數奇,禹跡九州湯受業,秦滅六國漢登基。”
張飛鴻微微點頭,笑眯眯地看著他。
曹勳回身收拾著地上的行頭傢什,一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