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跟著理說不會失去力量。
“這年頭連人都養不活,哪來的野狗?”說著說著,鐵柱的爹越說越大聲;他見素芬在屋子裡關著門不出來,覺得一個人獨個嚷嚷自討沒趣,去陪臉色與青石板一樣的老伴。老兩口關起門來嘀咕。
兩個老人的反應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在沒有建立起信任之前,再說只是白費,多說也是徒勞,不說反顯聰慧。四周如死一般的寂靜,忽然讓程素芬感到幾絲害怕;天色灰濛濛的壓下來籠蓋大地,使本不寬敞明亮的屋子更加昏暗。她突然意識到陽光已經溜走,黑暗即將來臨;意識到自己居然一整天顆
粒未進,趕快到堂屋的飯桌前,拿起一個冰冷的紅苕,急促地往嘴裡送;她狼吞虎嚥地吞下去;然後端了一根板凳,平靜地坐著,平靜地等著自己男人回來。
3
陽光不忽略任何凸顯威力的縫隙,直接讓野花褪去嬌豔與翠綠,風捨去自己休息的權利,讓已經垂下頭的小草東倒西歪,讓落葉去追逐枯枝。陣陣熱浪在漫延與升騰,漫延在無垠的林海,升騰於萬里無雲如洗的高空;猶如一個巨大的蒸籠,滾燙的熱汽浸透著裡面的每一個個體,包括正匆促趕路的張鐵柱。
自己的老婆是一朵是真,不驅邪會繼續生怪胎,那麼自己有一天跟路邊的樹一樣枯黃,怎麼能熬過冰冷的寒冬,難道自己就讓將來的晚年似殘陽一樣孤獨地消失在荒蕪的群山之中嗎?連一個哭泣的人也沒有!
只能讓賈道士來驅走素芬身上的邪氣。
這很殘忍,殘忍是人性中最卑劣的特質。這是素芬對他所說的。
這很自私,自私卻是人在物競天擇過程中強化來的基因,驅動著人的本性在極端條件下趨於殘忍。這是素芬對他所說的。
自己殘忍而且自私。
如果經過賈道士驅邪仍然不行呢?那就離婚!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泯滅良心呢?
是沒有良心;可良心值多少錢呀!
他雖然打定主意,也無奈地搖搖頭。
他的步履變得緩慢。前面的幾顆接近枯萎的小桉樹,不停地擺動著發黃的樹葉,在一塊石灰壩裡投下婀娜多姿的影子,延伸到那些坐在屋簷下的人們的腳下。
素芬急忙迎上去,把自己的男人接進屋,送上板凳讓他舒適的坐上;然後打來一盆清水,把毛巾放在裡面輕輕地搓揉;最後拿起來擰乾,雙手捧給了鐵柱。
鐵柱對老婆說沒有去趕集;程素芬覺得沒有什麼可責怪,順便回一句你去了哪裡,一下子觸動他敏感脆弱的神經;在女人面前發脾氣不是爺們,在女人面前逞威風不是男人。
“女人本來就不應該多嘴,多嘴只能是惹火燒身;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有些事不對你說實話你還是不知道真相。”話多不等於理多,理曲不等於詞窮。
“女人容易欺騙,騙到手後才能看見男人的真實面目。”不是女人容易騙,是女人更容易相信愛。
“什麼欺騙呀,就是女人容易被哄吧。”男人都知道女人喜歡被哄,關鍵在於願不願意去哄。
“這也許就是多數人喜歡男孩子而不喜歡女孩的原
由吧。”女人在意男人哄自己技巧,更在意他的初心。
“你願意當女孩也是男孩?”不懂哄人就讓人煩,沒有這份心卻讓人失望。
“當然是女孩,我當然願意是一個女孩。而且欺騙也分善意與惡意。”
張鐵柱與老婆聊天的時候一般來說只能洗耳恭聽,這次也一樣;他不過也忍不住問:“什麼是欺騙?”
“欺騙就為了某種目的,隱瞞事實的真相。”
“什麼是惡意的欺騙,什麼又是善意的欺騙呢?”追問不僅能找到真相,也能找到真理。
“利於別人就是善意的欺騙;利於自己就是惡意的欺騙。”
“就這麼簡單?”簡單是複雜的產物,複雜是簡單的疊加。
“還要看動機。因為目的後面隱藏著動機。”
“那什麼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