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茶水,便關門出去。
易鋒寒就座之後,靈巖道人首先笑道:“少主總算來了。”
易鋒寒亦笑道:“想不到道人如此年輕。”
靈巖道人嘿的一聲:“當主持的,是不是應該七老八十才能顯得德高望重?”
易鋒寒道:“一般來說,是的。”
靈巖道人撇嘴道:“其實人心,期待的不過是權威和靈驗,歲數並不重要。貧僧只要能夠展示神蹟,就算說自己今年八百歲,只是看起來不到五十,也行的,何必非要熬到鬚眉皆白?”
易鋒寒莞爾道:“那倒是。”說著面容一肅:“對了,道人怎麼知道我今日要來?”
靈巖道人愕然道:“貧僧不知。”
易鋒寒眼中寒意大盛:“門口那個知客僧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要我出示信物?”
靈巖道人緊繃的面容一下子鬆懈下來:“原來是這個啊,少主弄錯了,他只是要你出示證明自己出身貴胄或者身居官制的信物而已,如果沒有信物,交納十兩黃金也可入內。”
易鋒寒瞠目結舌道:“你這個寺廟還要限制人的身份?”
靈巖道人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那當然,否則這個寺廟的泥雕怎麼特別靈驗?達官顯貴、富豪之門,要達成心中的願望,總要比普通人容易得多。”
易鋒寒笑道:“如果是祈求健康、生子之類,權勢、金錢不可左右的東西,如何確保靈驗?”
靈巖道人道:“簡單。貧僧略通醫術。小病難不倒貧僧,如果真要不治,貧僧有一劑偏方,下在香爐灰之中,和水服下,可以暫時止住所有的病痛。”
易鋒寒皺眉道:“這種藥治標不治本,遲早再犯,而且對身體有害無益。”
靈巖道人道:“只要當時沒有事,誰敢說靈巖寺不靈驗?菩薩可沒有保證誰從此百病不生。至於身體的損害,嘿嘿,有病不看醫生反來求神,多半也是不治之症,也不多貧僧這一劑。”
易鋒寒聞言,不由得心頭暗自嘀咕:“靠,這傢伙真不是東西!”
靈巖道人自然不知易鋒寒的想法,繼續解釋道:“生子更簡單,如果號脈發現是女胎,就用藥打掉。那麼能夠順利產下的,自然是男嬰。”
易鋒寒道:“但是你怎麼知道他們所求何為?”
靈巖道人道:“貧僧要求他們把請求寫下來,放入佛像口中,然後從佛像底部取出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易鋒寒道:“那麼你這裡所有的請求都能夠達成?”
“當然不能。”靈巖道人搖頭道:“有些人貪心不足,盡提一些根本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比如有個縣官,做事昏庸不說,既無裙帶關係,家底又不豐厚,居然想官封一品,這個怎麼可能辦到?還有個土財主更是過分,居然要求長生不死。”
易鋒寒笑道:“那你怎麼解決?”
靈巖道人淡淡地道:“貧僧把那個昏官的罪證洩露給他的仇家,最後他被抄家滅門,自然不會對本寺說三道四。至於那個求不死的,平時活得好好的,當然是菩薩保佑,等他病入膏肓,也沒有力氣來追究菩薩不響應他要求的事情。只要沒有人說本寺不靈驗,那麼本寺就是絕對的有求必應,這裡所有的鄉民都可以作證。”
易鋒寒鼓掌道:“道人高見,怪不得短短十餘年,靈巖寺便聲名鵲起,連皇族都遠涉千里來進香。”
靈巖道人微微一笑:“那還不是託千戶的福。若非千戶,貧僧現在還是那個流落街頭的混混。”
易鋒寒哦了一聲:“當年舊事,先父甚少提及。我還不知道道人的成名與先父有關。反正我要在這裡住上一陣子,有的是時間,道人何不把自身經歷給我講講?”
靈巖道人面露緬懷之色:“貧僧幼時潦倒頑劣,與市井流氓為伍,所幸遇到了兩大福星,以致命運轉變。貧僧幼年時,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救了一個瀕死的異人,貧僧所習的醫術、武功都由此而來;二十歲時,因為替人打抱不平,被千戶相中,授以機宜,才能有今日的風光。”
易鋒寒道:“我想先父賞識的,不會是道人一時的義舉,而是道人平日的義風,否則先父絕對不敢委以如此重任。”
靈巖道人道:“慚愧。貧僧孑然一身、別無所長,只有一條性命,可以報答千戶的厚恩。”
易鋒寒笑道:“先父怎麼授以機宜的?我還不知道先父會這手?”
靈巖道人呵呵笑道:“少主不奇怪貧僧為什麼不叫作靈巖大師、和尚或者禪師,而叫作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