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要關閉通訊與監控裝置了,帕薩,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只是提醒您,您只剩下大約十七分鐘的時間,請您與克萊維斯大人儘快逃生。’
“我知道了。”朱烈斯伸手扳下四個控制閘,回到克萊維斯身前,伸出手緊緊地摟住了他,用的力道很大,身子幾乎全貼在克萊維斯身上,“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擁抱……對不對?克萊維斯?”
“你要小心,朱烈斯……我剛剛那種糟糕的預感,好像還沒有完全過去。”
“嗯。”他答應一聲,貪婪地吻住了克萊維斯的嘴唇。
克萊維斯臉形偏長,那對修長的眉與他斜飛入鬢的鳳眼都透著一種神秘而清冷的氣質,但他其實性情單純,感情直率而頑固,有點死腦筋,經常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純粹激烈的克萊維斯總想著,若自己真心待人好,那人家也該待他好……當朱烈斯跟克萊維斯都還小的時候,克萊維斯曾經對卡迪斯抱怨過,‘我實在無法跟朱烈斯那孩子相處。我很喜歡他,但他很討厭我。’那時的小朱烈斯聽得連火氣都上來了……他所謂的喜歡,不過就是冷淡地瞥人家幾眼,而人家對他說了一大串話,就換來他一句生硬的應答。
尤其是這張嘴。
克萊維斯的嘴唇很薄,這張嘴擺在他臉上尤其顯得小。小時候,朱烈斯總是懷疑克萊維斯是不是非常看不起他……因為他總對他‘抿嘴’,一臉不耐煩的神情。等到他察覺事實時,他們的關係已經處得非常惡劣了。事實上,克萊維斯那張臉本來就缺乏表情,而他沒表情的時候,那張嘴就總是抿著的樣子。
後來……當朱烈斯十五、六歲的時候,從那些古典騎士貴族風格的小說裡開始懂得吻的意義,他就老是想起克萊維斯的嘴唇。從那時起,他心裡就抱著一種見不得人的渴望,要克萊維斯對他敞開這總抿得緊緊的單薄的嘴唇,任由他探索裡面的種種秘密,讓他可以放肆汲取這兩片柔軟的嘴唇中深藏的不可思議的氣息……
這種甜美得不可思議的滋味、疑幻疑真的觸感,到現在仍讓朱烈斯深深著迷。
過了好一會,朱烈斯才終於放開了他,“該、該你進艙了。”
克萊維斯點了點頭,但他看出朱烈斯的神情不對勁……
時間不多了,沒時間再延挨。克萊維斯忐忑地把他那雙長腿往那個細長的單人逃生艙裡伸,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往下滑落,直到臀部坐上了軟墊。他身前有一個相當大的顯示屏,底下還有突出來的一大塊不知道什麼儀器,卡在他腹部的前方,位置相當侷促。
朱烈斯白皙的手伸下來,按動了一個開關,逃生艙裡原先那種柔和的燈光亮了些。他又用手指往克萊維斯腹部前面那塊東西指了指,“你不會駕駛逃生艙,那沒有關係。一會聽見通訊儀的那種警示的聲音,就按這裡,應該能與奶油紅莓號聯絡上。”
“好……”
克萊維斯的頭頂上有窸窸窣窣的衣料相擦聲響起,緊接著,朱烈斯的手又伸了下來,手裡還握著什麼東西,塞進他懷裡,“這你收著。”匆匆一瞥之間,克萊維斯已經看見那是他幼年時送給朱烈斯的那顆光譜石。他怔了怔,按住朱烈斯還在他懷裡的那隻手,還來不及說話,朱烈斯卻連腦袋也探了進來。
這張上下顛倒的臉,他從小看到大,看了無數次。為了這張臉的主人,他可以付出一切。這臉上的眉眼都是他無比熟悉的,如今看來卻給他一種陌生的壓迫感。
朱烈斯再度吻住他,那顫抖的嘴唇帶著眷戀與不捨。克萊維斯按住胸口上朱烈斯的右手,連呼吸都已被阻斷的那種窒息般的恐懼,突然間襲擊了他。
他的恐懼不會是沒有原因的。
朱烈斯用一聲長嘆結束了這個吻,“克萊維斯……你……你要活下去。”那張上下顛倒的臉往上退離,匆匆一瞥,朱烈斯的眼睛裡有著絕望的淚光。
“不!”克萊維斯驚慌地伸手想抓住朱烈斯正往上縮回的手,右手卻被一塊往外突出的儀器卡住無法動彈,左手也慢了一些,僅僅抓住朱烈斯的袖子,“朱烈斯!”
他啞得簡直開不了口。
“快放手,克萊維斯……”朱烈斯一掙,袖口已經被他撕破,“你先走,我一會、一會就……會脫困……”
朱烈斯淡淡的鼻音裡帶著他無法隱藏的哽咽。
“別騙我!你根本不會撒謊!朱烈斯!”克萊維斯用力一蹬,左手勉強扳住了艙口,但身體沉重得直往下滑,他越掙扎,越是難以往上移動,“最後一具逃生艙不能用了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