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因宮變被牽連入獄的官員多達百人,大理寺在行宮臨時的衙門一時間人滿為患。
一些資深的官員們和賀思一樣,都想起了二十年前先文宗帝剛剛駕崩時的情景,那時候霍昭身為太后執掌實權,從垂簾之後直接坐到太儀殿寶座上,為鞏固自己的統治,對包括自己兒孫在內的申氏皇族和支援他們的大臣們高高揮起屠刀,砍去頭顱一片。
距離上一次大案大殺,也已經過去四五年了,但是與往常每一次的大案發生時的氣氛不同,這一次,百官之中異常的平靜,對於大理寺和刑部的秋風掃葉一樣的速度拿人,三天了,沒有一個人上表反對。
整個朝堂之上,處於一種詭異反常的平靜之中。
與此同時,女皇冊封郡主虞盛光為公主的盛大宴會,在出雲行宮熱鬧得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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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公主虞盛光無疑是宴會上最為矚目耀眼的人物。她穿著明黃色繡著百鳥朝鳳的衣裙,整件裙子上繡著千餘顆一模一樣大小的珍珠,髮髻上簪著只有皇貴妃和公主才可以佩戴的八頭釵的華勝,中間的金鳳口中銜著一顆龍眼大的明珠,隨著美人的動作輕輕搖晃著,那眸如靈星,顧盼生輝間的麗色,令人美不勝收。
霍煌專門請了假,依舊做護花使者,坐在盛光的右手下面。他今日穿了天青色雲緞圓領袍,烏紗璞頭的飄帶垂到肩上,指上戴了一枚青黑色的玉扳。素淡的顏色沒有減輕他身上的血殺之氣,這個人年紀輕輕,但既沉且嚴,威勢已凝於骨中。
幾個年輕的公子聚在一處,眼睛看向上面。他們都是參加馬球大賽、一向跟著申時軼的小兄弟,一人道,“姓霍的什麼玩意?老子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另一人則說,“公主小娘兒是不是移情別戀了?”說著說著,好大為申時軼不服。
但聽門口處一陣喧譁,宴席上靜下來,中官的聲音唱道,“陛下駕到!”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站起來,果然見女皇身著日月山河的宴居服,向大廳走來。
虞盛光走下寶座,率領眾人叩拜了,起身扶霍昭坐到自己的鳳座上,宮人們另抬一張案子,要置到下首處,女皇道,“就擺在朕的身邊。”眾人訝然。
皇帝的興致高,不時與公主、霍煌說話,霍煌拿金樽與盛光碰杯,虞盛光也舉起杯子,總是不想與他對視,霍煌傾身到她耳邊道,“你敢不敢再潑我一臉?”虞盛光偏過頭,不去理會他,但在眾人的眼睛裡,二人這一狀態十分親暱。
“公主不是對那蝗蟲不假辭色嗎?為何現在變了?”一人耐不住,拍了案子,是方才那幫年輕公子中的一人。
“那女子本就是這樣漂移的性子,有什麼稀奇?”林頤在他們身旁,閒閒得道,她是楚國夫人的孫女兒,與這幫京城中的少男少女們本就玩的最熟,繼續說,“咱們的小公主不是凡人哪,先和豫平郡王訂婚,後來又傾心於二郎,不過現在,陛下有意將公主許配給我阿舜表哥,怎麼你們都不知道?”
“拉倒吧,”一個公子道,“你不過是不忿殿下累帶了你的祖母大人。”
林頤臉色稍稍變白,橫了他一眼,“那咱們走著瞧!哼,過幾日,各地的王妃們受邀來出雲宮拜見陛下,我姑姑、臨江王妃也來,還帶著她的兒媳婦兒一道,你們可知她是誰?”一頓,見吸引了眾人注意,不無得意得輕笑道,“那便是咱們公主殿下的親生妹妹!”
“公主還有妹子?”
“豈止,她父母一概俱在,還有一個嫡親的弟弟在太學裡讀書……”
“你們可曾聽過咱們的公主殿下提過她家裡人的半個字?”林頤冷笑,“連自己的家人、父親母親大人都不管不顧的人,呵呵!”
他們沉默了,大晉雖然風氣開放,然為數千年的禮教文化所浸淫,忠、孝始終是第一位的,林頤的指責,讓人無法辯言。
清脆的一聲鑼音,眾人安靜下來,林頤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劉端娘看她的神色,有些懷疑,“你剛才跟徐晉他們說了什麼?”
“沒什麼。”林頤不耐道,“陛下要說話了,別出聲。”
女皇和藹得對虞盛光道,“阿圓哪,今日有一位稀客,要為你慶祝。”語畢,一陣有節奏的銅鈴聲,女皇示意她看,只見一個身著紅金二色的高挑女子,踩著銅鈴的音點,半舞半走得來到大廳中央,她身子纖細而豐滿,其黑眼雪膚,紅唇似火,烏黑捲曲的長髮披散在身上,直達臀際,戴了一頂黑紅二色的圓形小帽,體態矯健,從容大方,來到大廳中間,先向女皇和盛光行了禮。
虞盛光道,“看這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