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到這一幕,見扎姬夫人還在軟榻上站著,上前將她抱起,“我們扎姬夫人又吃虧了,”向虞盛光行了禮。
盛光也抱著德寶站起來,沒有受她的全禮。
秋陽大嬤嬤平素嚴板,卻也是愛貓之人,當下笑眯眯的,“德寶就像那小家子裡的庶女兒,掐尖要強,動不動就欺負我們扎姬夫人。”
著緋在旁笑道,“誰說不是呢。她最愛諂媚郡主。”
德寶大約是聽到說她,喵了一聲,皺著眉,她是德寶夫人好不好,雖然沒有品級,但名字裡也是有夫人二字的!
盛光雖厭煩那送貓之人,但德寶還是可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將貓交給著緋。
問秋陽大嬤嬤,“嬤嬤什麼事?”
“郡主,陛下剛剛小朝回來,請您去未央宮商議春行的事。”
“春行?”
“唔,”秋陽大嬤嬤笑著道,“每年春夏,陛下就愛到附近的行宮住上一陣子,今年她老人家心情好,提前想著了。也沒那麼快,現在準備著,怎麼也要到下個月。您趕快去吧。”
陛下剛剛將自己一向愛重的侄孫收押下獄、削去爵位,她的心情會很好?
#
明宣殿一行人來到未央宮,姜影兒、宋緋兒等四五個得寵的女官也在。霍昭見到虞盛光,臉上露出笑容,“我們的小公主來了。”
她這一句話,是口誤?又不像口誤,宋緋兒抬頭向姜影兒看了一眼,葉柳兒卻在一旁笑著打趣兒道,“陛下,您喚錯了,不過讓郡主變作公主,還不是聖上您一句話的事。”
霍昭笑而不語,虞盛光上前行禮,對葉柳兒道,“柳兒姐姐就愛說笑。”
那邊上姜影兒等人亦向盛光見禮。
深宮裡的女孩子們對於出遊總是期盼的,嘰嘰喳喳得討論了小半個時辰,霍昭道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盛光在身旁。
告訴她,“朕剛剛將你的堂侄兒、壽寧伯霍笙削去了職位,收押下獄。”
女皇竟然親自同她講了這個。
虞盛光道,“他定是犯了過錯,母皇才如此處置。”
女皇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是,他是犯了錯。”
虞盛光走到她的身側,跪坐在榻上,對於自己身邊的人,女皇並不是一個肢體上很有疏離感的人,並不排斥別人的親暱,她輕輕捏著皇帝的手臂,一面暗暗思索,這件事難道真的背後的人是霍煌?他初來乍到,一下子幹出這樣大的事,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申時軼說女皇猜疑到他,他會不會被牽連,大典前洛陽令清晨的突然來訪、陛下震怒,和這事有沒有關係——還是她自己想的多了,如果,如果那霍笙真是如斯狂妄,此事確是他所為,陛下因為謝都頭一門六口的性命將他治罪,虞家灣一百多人的性命——這會不會是一個好的時機,把虞家灣的事也藉機說出來,陛下會不會殺了霍笙!
她心中微微激盪著,默默按摩霍昭的手臂,霍昭伸手握住她的,鳳眼裡帶著探究看向她,“阿圓,朕問你,假若你原先養了只狗兒,雖然調皮些,會闖禍,但是還有用,養了許久,也有了感情。但是現下,你又尋到一隻更好、更能幹也更得力的狗——偏原先那隻狗還犯了錯,朕問你,你會怎麼做?”
虞盛光一怔,手停了下來,她本是冰雪聰明的人,霎時間把女皇的意思明白了,心中的激盪平靜下來了,釀過一陣苦意——陛下把霍笙比作狗,雖然他犯了錯,她也懲罰了他,但對他還並無半點殺意,虞家灣的事還不能提。她睫毛撲朔,將心事都掩藏起來,問女皇,“為什麼不能兩隻狗兒都留下?”
霍昭看著她道,似是教導似是自言,“只能留一隻,兩隻都留下,他們會打架,一家子最怕窩裡鬥,狗咬狗,不得好。”
虞盛光陪伴女皇已有一段時日,知道她雖然為人狠辣有決斷,但並不太喜歡同她自己一樣太過心硬的人,但也不能沒有主見,不然會遭她輕視,遂帶了幾分沉思的口吻道,“兒臣以為,既然要挑一條好狗,就還是要以能力取斷,既然後來的那隻更能幹,就留下他吧。”陛下已經有了決斷,霍煌來到京城雖才短短几天,但他以往的戰功、在大典上表現出的胸懷、能力,女皇定是已取中他作為霍家下一代的主力軍。對霍笙,恐怕只會小懲大誡吧。
霍昭問,“那前一隻呢,你打算怎麼辦?”
殺了他!虞盛光一手自然放下,掩蓋在寬大的衣袖裡握緊,抬起眼向女皇道,“如果它沒犯什麼大錯,就饒了它好啦!不過他留在身邊又會惹事,不如將他遠遠地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