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長裙像百合花一樣攤在座上,黑髮如瀑,容顏像冰潤的玉瓷,眼睛裡有朦朧的流光。她這樣美,這樣純潔,春衫輕巧得為她梳理著長髮,站起身,心內暗暗嘆了一口氣。
其實公主對西平郡王的情感,她並不十分贊同。
“公主根本就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霍大人的心性又是那般,我怕殿下今後會很苦。”她對秋陽大嬤嬤說道。
秋陽大嬤嬤也輕輕嘆氣,“她是公主。這宮裡面看著都是風光無限,得意的,失意的,但真正如意的有幾個?陛下都不可以。”她唏噓著道,對春衫說,“你們應當時常勸解殿下,既然嫁了人,就不能再把心思全都放在另一個男子身上,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容忍。”
“是。”春衫福了福身,接受大嬤嬤的教誨。
秋陽大嬤嬤收了收神色,仍做出平素嚴肅刻板的模樣來,領著一隊小宮女走上前,“殿下,婚禮在即,御衣房已經裁好了您大婚的衣裙,請您先試一試,看是否有需要修剪的地方。”
虞盛光回過神,看向秋陽大嬤嬤,侍女們已經將嫁衣展開,那青衣紅裙,耀眼的金色牡丹花和閃閃發光的髮釵珠寶,虞盛光臉白了白,“我……”
“請殿下快試換過吧,”秋陽大嬤嬤淡聲道,“大禮將至,繡娘們夜以繼日得為公主縫衣,還請殿下體恤她們些個。”
虞盛光無話可說,起身讓侍婢們服侍著穿戴了。
大榻上的人身著青色深衣,深綠色長袖大衫上面印著一團一團青碧色的碩大團花,大紅色金鳳繡金短襦以玉青色革帶系在腰間,袖口和身前大帶均是織金大紅鳳尾紋樣,大衫前襟墜以金銀琉璃花釵,髮髻高高盤起,鳳冠之上珠翠繚繞,兩枚純金的小鳳凰側首吐珠,壓墜到美人的鬢旁,侍女們將虞盛光眉間點上一顆圓圓的大紅花鈿,塗上胭脂口脂,她皺眉道,“只是試衣,要不要這般繁瑣?”
正蹲下給她整理敝膝的繡娘些微不解,都說濟寧侯大人愛慕公主獨甚,吾功成名就,只要娶天下第一的美人,這樣的宣言不知收虜了多少宮中少婦少女的心,大抵女人都是感性的,有這樣的英雄美人的佳人佳事,她們私下裡不知議論過幾多羨慕、幾多嚮往、幾多祝福,怎麼公主殿下卻是不大上心的情狀?
“哎喲,小阿圓哪!”門口那裡傳來馮少卿的聲音。
“外祖父!”虞盛光一回身,想要下榻,侍女們止住了她,“公主,小心!奴婢們還沒有弄好。”
“你莫要下來,莫要下來,那禮服沉重,先試過才好。”馮少卿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他身後還跟了一人一同進殿,虞盛光定睛一看,竟然是多時未見的豫平郡王。
申牧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如斯風采,丰神俊朗,他向虞盛光輕輕一笑致意,站在那裡,心中微微掀起波濤。
小公主長大了,她正在試穿著欲要嫁人的嫁衣。
他曾想過她長大後將會是什麼樣的風姿,但再沒有想過會這樣快,這樣美!
青衫紅裙,盛裝的大禮服和華麗耀眼到咄咄逼人的裝飾,包裹在其間的少女卻是冷淡的,那以往躍躍欲試、靈氣逼人的天真的少女氣漸漸收斂了,變成了冷淡和些微停頓的鬱鬱寡歡,你只有在佳人偶爾的眼波流轉之中,探尋到她點滴的心事了,這樣的小阿圓,是時光之美,一幀一楨仿在畫中。
她的思緒不在這裡,即便她馬上要成為一個新娘。
終於試換好了禮服,虞盛光更換上宴居的常服,外祖父是老人,女皇早允許免了他的面見之禮,申牧向她微微躬身,“公主殿下。”
“郡王爺,”虞盛光問候道。看著申牧,她心裡頭也有些複雜。她曾經視他為師為父,想到之前不懂事,還曾向他祈求、並怨恨他的離開,點滴的親密情狀,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申牧一看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了,小阿圓已經放下對他曾有的怨憤,…原諒他了。呵呵,這感覺…當真不好。
“哎,”正到膳時,虞盛光留外祖父和豫平郡王一道用膳,馮少卿自然同意。三個人坐在榻上,老頭兒飲了酒,嘆息著道,“阿圓不滿意與濟寧侯的婚事,其實我又何嘗滿意,”他看向申牧,“若是當初,王爺您把我們家阿圓早早得娶回去就好了。”
“外祖父!”虞盛光輕嗔。
“罷,罷,以往的事都不再提,“馮少卿轉而正色,“但有一句話我今兒要與你說定,王爺您聽聽我說的對不對。”
“老爺子請講。”
“你雖不滿意霍煌,但既然與他婚事已定,婚禮即將舉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