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眉頭微皺眼含不忍,“夏菱夏荷,你們倆在王府伺候了這麼多年,我原以為是很妥當的,不想卻連規矩都忘了。靜言推搪不過郡主的攛掇去胡鬧,你們倆怎麼也不攔著些?今日必要給你們一個教訓,你們可服氣麼?”
夏菱和夏荷齊齊磕頭,“請王妃責罰!”
王妃點頭道:“春巧,把人帶到廂房面壁思過。”
夏菱和夏荷又磕了頭,均是想不到僅僅去跪一宿就能了事,心中無不暗喜。能不被掌嘴打板子就是儲存了顏面,跪一宿又何妨?
而且明眼人一看便知,王妃處置了章姑娘的丫頭等於做了個樣子給姑奶奶看。地上跪著三個人,兩個是王妃指派給“遠親”姑娘的貼身丫鬟,另一個是姑奶奶一直寵信的西院廚房管事,王妃來了這麼一手,就是逼著姑奶奶處置那廚娘了。
而這位姑奶奶也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如果她此時護短便是輸了王妃一招,且王妃向來被認為是寬厚之人,她罰了面壁思過,那姑奶奶這位歷來以做派犀利強硬著稱的必然不會從輕,只能更上一層樓。
於是這一層樓上去了,就讓王廚娘捱了十個嘴巴。
挑唆生事乃是犯了口舌,王府西院有專門懲治這一項的“慎言板子”,那巴掌大的木板拍在臉上是什麼感覺只有領過罰的才知道。
旁人還好,靜言卻是頭一次聽說王府還有這種東西。聽著院裡噼噼啪啪的聲音,後來又看到嘴上臉上都紅腫一片的王廚娘進來磕頭,靜言突然覺得後脊樑冰寒一片。
罰也罰了,能扯的閒篇兒也扯完了,最終以大郡主和靜言行為“輕浮”鬧起來的事端就在下人們被責罰的結局中落幕。
姑奶奶帶著人,就像來時一般趾高氣昂的走了。時辰已晚,王妃讓大郡主早些回房歇息,卻是留下了靜言。
“你們因為什麼事兒跑到滌心齋小聚?”
靜言早已判定王妃是個表面敦厚內心玲瓏的女人,而且她也想通了,在王府必然要依附姑奶奶或王妃中的一方,那對著她已選定追隨的王妃,靜言決定有一說一,沒有絲毫隱瞞。
還是這個薰香嫋嫋溫暖如春的房間,沒有外人。所有丫頭,包括春巧在內都被遣了出去。王妃斜斜的倚在榻上,似笑非笑的聽著靜言把由廖清婉的信引起的小聚說了一遍。
等靜言說完,王妃微微一笑,“這又是個註定要傷心的姑娘了。”
看靜言眼中帶著疑惑,又說:“凡是跟二公子沾邊兒的事,以後你千萬不要跟著參合。你是個姑娘,是女人。你在西院,不是東院。我知道你是好意,不忍看自己的好姐妹傷心,那我就告訴你一些話,你自己斟酌著怎麼說給你那姐妹聽。”
於是,在這個冬夜,容華齋內,北疆某些靜言不知道的往事被王妃慢慢道來。
舉國上下,筑北王府歷來在所有親王府和外姓藩王王府中都是最特別的存在。不提那些掛名的親王,只說了同樣是藩王王府的慶南王府。
南域富庶,慶南王一力發展經濟,早就將兵權交付,南域的王府便只剩榮氏一族的親兵而已。北疆地處邊關,相鄰的琉國人異常剽悍,所以筑北王府一直兵權在握。更相傳曾經還有特定的某個皇族持有一份密詔,可以隨時調遣北疆軍平定“內亂”云云。
所以這筑北王府真是上位者心頭一把雙刃劍,又要籠絡又要防。
是以,北疆軍鎮守邊關卻又處處為人制肘,只有自力更生。
以前的北疆是苦寒之地,又被防範猜忌,後來有英明神武的世宗即位,才在老王爺兄弟倆手中終結了連年的邊關征戰,總算太平了這二十多年。但老王爺的雙生弟弟卻在最後一場赫赫有名的帝泉關之戰中戰死沙場,也就是姑奶奶的父親。
姑奶奶的母親在她幼時就去世了,姑奶奶便被老王妃一直帶在身邊視如己出,老王爺夫婦對她的寵愛遠遠多過對自己親子的數倍。
因為……
“姑奶奶的母親和老王妃是親姊妹,都是蒙州草原上最強悍的莫伊族中尊貴的公主。你必然在想我為什麼要跟你提這些北疆往事罷?我就是要告訴你,因為王府的‘特別’,所以大世子和二公子乃至兩位郡主,身為筑北王的子女,他們的婚配必須要仔細斟酌。北疆才安穩了幾十年,莫伊族的公主能帶來草原上最強一族的支援,能帶來大筆財富,廖家的小姐能帶來什麼?”
靜言一震,直愣愣的看著王妃。
王妃淡淡一笑,似是自嘲,又似感慨,“所以我作為巴雅城中一個普通氏族的女兒能嫁給王爺,真是福星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