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麼?”朱祁鈺聽似不在意地應了一聲,自顧自地坐到書案前,將素衣摟在懷裡,執起一本摺子輕輕敲著桌沿。“朕倒以為,這個閒雜人等恐怕並不能包括你。”到最後,他臉上那慵懶的笑意中突然浮起一抹詭異,附到她的耳邊,咬牙切齒般一個一個字喚著他平日從未喚過的暱稱:“朕的愛妃。”
素衣的臉色一下便難看了起來,那個尷尬的稱呼好像一記重錘,令她脊背上冒出了汗,浸溼了素鍛的裡衣,涼涼地貼在肌膚上,她的心也似乎被什麼東西狂肆地蹂躪了一番,狼狽地糾結成一團,空蕩蕩地疼痛。“臣妾不過是一介女子,不懂國事。”她佯裝作沒聽見他話裡的諷刺,語調悠悠地介面,有意四兩撥千斤:“恐怕無法為皇上分憂。”
呵,不懂?!
朱祁鈺揚起眉,黝暗的黑眸在注視她時,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好一個不懂!
“朕的愛妃,你是不懂,還是不願?”朱祁鈺半是風涼地開了口,懶洋洋地拉長了尾音:“你可是有‘世外高人’之稱的澄心先生,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就連天災人禍也能化解於無形,區區國事,怎能以不懂作為搪塞?所謂能者多勞,你又何必謙虛呢?能為天下操勞不也是你一直以來的夙願嗎?”他刻意以眾人的敬稱戲謔她,話中有話,明褒暗貶,藉以刺激她的反應。
“你——”素衣有些懊惱於他越來越不計分寸的戲弄,正要發作,卻聽文淵閣外傳來內侍的唱報:“孫太后攜郕王妃求見皇上。”
朱祁鈺略微一愣,深幽黑眸之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雙眼很緩慢、很緩慢的眯起。好一會兒,才見他微微一抬下顎,面色平靜地說了個“宣”字, 瞳仁深邃難解,黯沉得猶如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素衣見有人要進來,掙扎著想要起身,尋思是該準備屈膝跪禮,還是照例躲到屏風後面去,不想卻被朱祁鈺一把拽住,攬在了懷裡動彈不得。
“你做什麼?”眼見殿外的兩人就要進來了,素衣不覺有些急了:“還快放開我!”她倒不是擔心被人冠上狐媚侍主的名號,只是憂心若被人見著堂堂大明帝君,在文淵閣內也這般行為不檢點,不知又會生出些什麼事端來。更何況,來者是精於笑裡藏刀的孫太后。
不提放可不行!
朱祁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只管將她的身子按在懷裡,不許她掙脫。“你可別忘了,孫太后見過真正的杭卿若,你現在眼睛不方便,下跪行禮難免會被有心人給看出破綻。”薄唇靠在她耳邊,從他口中吹拂出的氣息,溫熱而暖燙。他用最輕的聲音一字一字咬著她的耳朵,語音溫柔,如能醉人:“你只管在朕的懷裡裝睡便可,其餘什麼也別管。”
既然怕露出破綻,便該讓她躲到屏風後面去,為何還要她在他懷裡裝睡?他的理由也未免過於牽強附會。素衣疑心他又有什麼詭計,正想出言反駁,不料,殿門卻在此時開啟,逼得她不得不緊閉雙眸,乖乖靠在將他的懷裡裝睡。
“皇上似乎正忙著呢。”眼見朱祁鈺摟著近日專寵的“杭貴嬪”,孫太后倒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唇邊噙著淡薄的笑,一個刻意加重語氣的“忙”字也顯出了話中有話,多少有些挑釁的意味。她步履極輕,一身織金雲龍紋的大衫霞帔光彩爍爍,鬢間綴飾的雙翠鳳銜珠滴隨著她的步子玎玲作響。“看來哀家似乎來得不是時候。”說罷,她看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身後,像是提醒。
跟在她身後的是還未被冊封為皇后的汪雲慧,雖然禮部擬定下個月擇吉日舉行冊封大典,冊封她為皇后,但如今,她頂著的卻仍舊是郕王妃的頭銜,只能住在郕王府,單等冊封大典之後,才能正式入宮。
汪雲慧梳著燕尾髻,一徑低垂著頭,髮間簪著赤金牡丹萬壽攢珠釵,弧形琵琶袖的交領短襦和飾有裙遙У穆礱嬡沽釧�雌鵠醇��鈾兀�壞鬩膊幌袷牆��徊岱饢�屎蟮娜恕K�袂橛行┠沮��雜謁鍰�蟮難雜錛炔桓膠鴕膊環床擔�皇悄��罔譜牛�窀隹捎鋅晌薜撓白右話恪�
“母后請坐。朕最近批摺子批得頭疼,幸好杭貴嬪日日彈琴作陪,朕的頭疼才稍有緩解。”朱祁鈺只當作沒聽見她話語中可以夾雜的芒刺,苦笑著頻頻搖頭,好似一切權利都是苦差事。不僅如此,他更是刻意比劃了個“小聲些”的動作,言辭當中一點也不避諱對懷中女子的珍寵。“不過,杭貴嬪身子向來虛弱,近日又受了風寒,朕便特允她服完藥在朕的懷裡休息一陣子。”
“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皇上可要保重龍體才是。” 孫太后笑意依然地緩緩落座,不管有多麼不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