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晝峰之巔,冰雪之上掛著一串風鈴。風鈴上繪著的寶相花襯托著玲瓏剔透的冰雪顯得格外精巧可愛。以往哪怕凌晝峰上風如刀割,這風鈴卻是巋然不動,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如今雖是響了,可鈴鐺震動的頻率卻保持著詭異的節奏,完全不受周遭狂風的影響。
“也只有這樣,才算是我的聽風語吧。”一雙骨節分明、瑩潤如玉的手將風鈴摘下。當風鈴落入他手中之時,那詭異的震動也就隨之停止了。
“哎!”那人輕嘆一聲,最後悵然若失的低聲道:“五百年了!師妹,是你回來了嗎?”
除了冽蘊老祖,還會有誰能在凌晝峰之上出入如入無人之境。他又感嘆說:“若不是這聽風語響了,恐怕有些東西也會隨著時間淡忘了吧。”
這聽風語不僅僅是冽蘊老祖感懷自己師妹的無聊之作,而且還是一串招魂鈴。招的就是他當年那風靈根師妹,季汀之魂。
修行修身也修魂,修士修為越高,除了鍛肌煉骨,便是神魂也會變得更加堅韌。當年冽蘊還沒有元嬰之修,季汀修為也還不夠,可年少輕狂之下,總還是報以一絲期望的。因而就有了這聽風語的存在。
聽風語在這凌晝峰上存在了近五百年,沉寂了也近五百年。今兒不論什麼原因,它終究是發出聲響了。這讓冽蘊為自己這段時間的莫名心悸找到了理由。他沉寂、封印下的心似乎也因為聽風語的響動而有了裂痕。
又是嘆了一聲,攥進了手裡的風鈴,冽蘊老祖一瞬之間又回到了凌晝峰的冰雪大殿之中。將風鈴再次掛於殿前,冽蘊在鈴聲再響起之時問道:“你回來了?”
回來的師兄們幾人一入大殿,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家師傅悵然、蕭瑟的背影。幾人面面相覷,最後作為大師兄的甲櫟上前一步,然後作揖彙報說:“是的,徒兒們回來了。”
一個抬手,冽蘊阻止了甲櫟之後的話:“說的不是你。”
“師、師父……”
冽蘊老祖回過身來,眉心微蹙,語氣裡帶著疑惑:“堂下何人?竟是女童模樣。”他以為自家師妹的芳魂會隨著自己徒兒帶來的魔道妖女一齊回來。可不想所謂妖女,竟是一個看起來比他最小徒弟還要幼小的女童。
在冽蘊的印象裡,季汀是一身青衣,膚白勝雪、眉若遠山、十指纖纖,腰身如楊柳翩翩,身姿極為綽約,輕盈得完全不負風靈根之名。可眼前這女童,若是好生收拾一番到稱得上是雪玉可愛。但她身上的濁氣極重,如同揹負千斤,一點都沒有季汀當年的模樣。或者說,季汀從來不會讓自己狼狽到如此形狀。
因心存不解,冽蘊拿著審視的神色看向自己的幾個徒弟,最後對著丙杉問道:“杉兒,你說。這是何人?”
也許是因為問得突然,丙杉沒想到自家師父會點自己的名,竟是一板一眼的說:“此人名叫昭彥,魔道人稱陰童子。雖是看似幼童,可具體年歲已不可考。不過肯定不會是幼女。”
聽到這一番抓不住重點的話,連露簡直想扶額長嘆。她知道自己這個師兄是個老實人,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模樣。這重點已經完全不知道偏離到哪個角落裡去了。問題的關鍵從來不是在昭彥這個人年紀多大上呀!
有這樣想法的顯然不止連露一人。丁茵眼裡帶著詫異。甲櫟則露出類似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了,顯然是對自己師弟此刻的反應很是不滿。他清了清嗓子,然後正色說:“此女是在登仙台下的血池裡發現的。魔道之人破壞我各大派的招徒之事,其心可誅,這妖女怕是也帶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過師弟、師妹們年輕不知事,怕是找了這妖女的道。”
甲櫟這話夾雜著對魔道之人的滿滿偏見。如若任由著他繼續說下去,面臨昭彥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連露雖不是一心一意要拯救昭彥的性命,但也有意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於是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以一種大家都能聽見的音調說道:“此人是風靈根。丙杉師兄說這靈根來得蹊蹺,所以才留了她一條小命,說要帶回給師傅您看看。”
就甲櫟這神色,連露覺得她再不解釋清楚,非得被甲櫟當成魔道的奸細不可。雖然說她和丙杉的出身都不可能是魔道的奸細。
風靈根……冽蘊老祖眼裡的光亮只不過是一閃而過。雖說同靈根之間往往也有著這樣說著那樣的淵源,可萬事總是有意外的。
五百年了,對於修士也許算不上什麼,可對於尋常人來說已經不知道輪轉了多少世了。便是一個王朝,也足夠從興起到湮滅了。五百年的時間,冽蘊老祖發現出的風靈根也不止一個、兩個的。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