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祈安然的喝一口茶,說:“我可不想承認我有個這麼笨的皇嫂。”然後在我氣結的時候再補一句,“真不知道皇兄怎麼選了你。”
於是再次收子,重新開局。
百無聊賴中,我撐著頭胡亂下著棋,心裡其實也想著出去和玉瑤她們玩雪。難得下了這麼一場鵝毛大雪,天空如洗,卻太陽高懸,並不覺得太冷,正是玩雪的好時機。可我卻苦苦被皇祈拖在這裡,下著這讓我頭大的棋。
然後就突然福至心靈神來一筆的說:“不如我們去瞧瞧皇帝。”
皇祈落子的手勢一頓,道:“什麼?”
我掰著指頭算了算,皇冼現在應該正在讀書。便對皇祈道:“我近日懶得動彈,已經許久沒有出去,今日倒是好天氣,不如出去走走。想想,我也從沒有去看過皇帝讀書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些先生是否上了心。”
皇祈淡淡道:“給新帝教書不是什麼等閒的差事,恐怕沒有哪個先生敢不上心。”
他這麼說,那擺明了是不想去瞧的。可是我左想右想,現在不管做什麼也都比下棋好。再說了,就允許你逼著我下棋,不允許我逼著你去看皇帝?於是喚來婢女道:“備輦,哀家與王爺一道去瞧瞧陛下。”
皇冼讀書的地方,很像是官宦人家院內設的小私塾,專門請先生來教。只是皇宮內院,規格自然與旁處不同,單是教書的就是個極大的三層小樓。
與皇冼一道上課的還有幾個皇家子弟,有男有女,年紀都還小,可我真正能認出來的其實也沒幾個。見我來了,全部人趕緊起立行禮,奶聲奶氣的道:“見過皇祖母,見過皇叔公。”
我聽他們這麼整齊劃一的說法,心裡知道他們全都是直系的皇族,不然不可能對我的稱謂和皇冼一樣了。不由心嘆一聲,皇族生孩子,怎麼像是母豬下崽。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
教書的先生是個挺年輕書生,只是恐怕沒怎麼見過我,聽了這群孩子的話才連忙下拜道:“學生不知太皇太后與攝政王爺駕臨,多有得罪。”
我道了聲“起”。笑道:“無妨,先生無須緊張。哀家只是和王爺談起陛下的功課,就順便過來看看。先生只管上課便是。哀家瞧瞧就走。”
先生應了一聲,繼續開始上課。我和皇祈在最後面坐了,我拿紈扇遮了半張臉,悄悄問皇祈:“這先生是誰?怎麼沒見過?”
皇祈低聲道:“去年金榜題名的狀元,鬱子楚。殿試時你不是也在?怎麼會沒見過?”
我心想,皇昭提名狀元的時候,聽說葉青鸞說自己很想看看殿試,便被皇昭塞到身後的簾幕後頭去瞧了一次。不知道的人當然以為簾子後頭坐的是身份尊貴的慕容氏,誰會想到只是個小小的常在。
可是逝者已矣,再落井下石恐怕就不好了。便只好背了個黑鍋,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含糊道:“可能忘了。”
皇祈眼眸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想到這裡,又突然想起來,好幾個月沒遣人去探望葉青鸞了。也不知道她當尼姑當的順不順意,開不開心。便心裡念著等下回到寢宮,要打發人過去她那裡瞧瞧了。
我這一恍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陳海正在說:“既然沒有做,那便罷了,明日再補來一份吧。”
我怔怔問皇祈:“什麼沒有做?”
皇祈彈彈衣角上沾到的灰,淡淡道:“有幾位忘了寫作業了。”
我愣了愣,升調的“啊?”了一聲。原來皇子郡主的,也能忘了寫作業?我一眼掃過去,只見寫了作業的很是懊惱:自己怎麼這麼傻,給寫了呢?沒寫作業的很是幸災樂禍:早就知道先生不會罰的。
這般有恃無恐,全都仗著自己身份高貴,量先生不敢責罰他們。如此下去怎麼能行?
這麼想著,不禁就皺了眉。
皇祈轉眸看了我一眼,見我這副表情,忽的一笑,道:“皇家書苑自來就是這樣。你今天也算開了眼了。”說完輕咳了一聲,頭也不抬的提高了音量,卻依舊情緒淡淡的笑道,“所有人回去之後將昨日的功課抄五十遍,明日交來給鬱先生。”
立刻哀鴻遍野。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皇祈。心道,天哪,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連坐吧。介是一部史詩啊介!頓時一句古詩湧上心頭:而有禽獸之心!
皇祈卻只是拂了拂袖口,對我道:“我看你也沒心情看陛下唸書。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學海無涯苦作舟
第六章·學海無涯苦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