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位判斷,此處便該是雁鸞霜所說的,那座深隱於齊梧山中的無名瀑布,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使得瀑布水勢更大,數十道匹練跌宕激揚如同蛟龍入海,氣勢極其壯觀恢弘。
但林熠知道,雁鸞霜並非是在欣賞這瀑布的景緻,她一定是有所發現才會停下來。
果然他聽她說道:“林兄,假如有個人一直都住在這裡,你今天下午還曾見過她,可晚上再來時,這人卻已不在這兒了。你會怎麼想?”
林熠看了眼太極青虛鏡中央,只有兩點銀光在閃爍,回答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雁鸞霜輕輕一嘆道:“可惜有時候親眼看到的東西,也未必就是真實的。不過我終須入內察探一番,請林兄在此稍候。”
林熠目光一閃,望向奔騰躍動的瀑布說道:“我和你一起進去。”
雁鸞霜微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拒絕,纖秀的鞋尖輕輕一點,人已向著瀑布飄飛而去。
林熠默默無語緊隨其後,驀地周圍一暗瞬間又恢復正常,雙腳已落在瀑布後,一座巨大洞穴的潮溼地表。
巖壁上滴著水珠,洞口有兩盞熄滅的油燈,六丈外一道石門虛掩,從縫隙往外吹著陰冷的風。
風裡,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淡淡的腐臭,兩人都聞到了。
林熠環顧四周道:“這裡的確是一個避雨療傷的好地方,只是多了點不好的味道。”
雁鸞霜的玉容波瀾不驚,回答道:“所以鸞霜剛剛在懷疑,是否應該帶林兄來這裡。”她收起太極青虛鏡,緩步朝虛掩的厚重石門行去。
她的步履身姿與平時沒有絲毫差異,但已不著痕跡地,封堵住來自任何一個可能角度的突襲,將整個身子調整到了攻防兼備的最佳狀態。這分修為,顯然已不遜色於老巒,或者雲怒塵這樣的超級魔道高手。
倘若一切順利,後天日出的時候,林熠就必須與這樣一位比楚凌宇更加可怕的對手對決。
稍有常識的賭徒,都不會把賭注下到他身上,哪怕是一賠十的盤口也不行。
可林熠對此好像一直懶得多想,又或者他早已胸有成竹。
雁鸞霜慢慢推開石門,所有的心神剎那間都集中到門內的景象。
假如他這時出手偷襲,也許後天的戰約就不必再履行了,但林熠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面對天宗不世傳人,即使她把後背毫無保留地亮給自己,也絕不代表會比正面硬撼容易多少。
“進來吧,林兄。”雁鸞霜的聲音從石門後傳出。
林熠走進石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倒臥在絨毯上的屍體。
死者是一名中年婦人,全身佈滿密密麻麻的慘綠色傷痕,像是被一種圓錐形的尖銳兇器刺透形成的小孔,可是沒有血流出,整個人猶如一張抽空的皮囊,枯乾的手中,尚緊緊握著一柄沾滿綠色濃液的法杖。
石洞中的蠟燭還亮著,沿著巖壁排列成一圈又一圈,滿地的狼藉,足以說明不久之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次驚心動魄的血戰。
在紅色的絨毯和裝潢精美的竹製傢俬上,到處灑濺著一灘灘碧血,將幹未乾。
雁鸞霜蹲在屍體前,臉上流露出一抹戚然,語聲卻依然悠然平靜問道:“林兄可否推測出,兇案發生了多久?”
從屍體的狀況判斷死亡的時間,乃是仙盟每個成員必修的基礎課程,林熠只略作打量便回答道:“距離現在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應該是雨勢最大的那會兒。”
雁鸞霜微微頷首,輕聲道:“那時你我正在樹下寒暄,卻沒想到這裡出了狀況。”
她小心翼翼地翻起死者的眼皮,檢查過放大的瞳孔,猶如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來人一定和唐夫人很熟,否則根本不可能知道她隱居在瀑藏石府。而且他的修為與唐夫人不相伯仲,所以要驅動南疆毒物助陣。
“從唐夫人的遺體推斷,圍攻她的腐魘蟲數以千計。有能力召喚數量如此龐大的腐魘蟲出動的人,當世之間屈指可數。”
“唐夫人?”這個稱謂,很容易讓林熠聯想到另外一個人。
“不錯,她就是西冥教主唐守隅的結髮妻子,雲淡裳!”雁鸞霜徐徐回答道:“同時還有另外一層的身分,就是巫聖雲洗塵的獨生愛女。”
林熠的呼吸有一刻停頓,再次注視已魂離魄散的唐夫人沉聲道:“看來,雁仙子對於冥教的內幕,著實瞭解得不少。”
雁鸞霜悵然一嘆,道:“家師戎淡遠與唐教主夫婦多年莫逆之交,不然我又怎會引林兄來此?只是萬未料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