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盛典的第一天,林熠眸中閃過一道寒芒,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道:“一言為定!”
雁鸞霜緊接著道:“不過鸞霜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林兄能夠答應。”
林熠淡淡道:“你是不想讓我前往雍野,再與正道各派發生血戰衝突?”
雁鸞霜矜持含笑道:“鸞霜豈敢限制林兄的人身自由?只是想能在這一天兩夜之內,追隨在林兄左右好略盡綿薄之力。”
林熠低哼道:“難道雁仙子是擔心林某一去便如黃鶴緲緲,令你後天空等一場?”
雁鸞霜搖頭道:“如今林兄身邊危機四伏,偏又負了不輕的傷,萬一出現差池折翼雍野,豈不是要教很多人抱憾愧疚?”
林熠傲然笑笑,道:“借用雁仙子剛才說的話,做不到的事情,林某從不輕易出口!”
雁鸞霜不以為忤,說道:“或許是鸞霜在杞人憂天,但世事難料,總是小心為好。”
林熠凝視雁鸞霜恬靜的秀麗俏顏,道:“這麼做,雁仙子不怕被人誤解麼?”
雁鸞霜包含深意的目光對視著他,反問道:“是林兄在害怕會被人誤解吧?”
林熠點點頭不置可否,道:“去哪裡,我說了算。我的事,你不能插手。”
雁鸞霜欣然淺笑道:“成交,這兩日就由鸞霜來當一次林兄的跟班吧。”
這無疑是世上最美麗的一位跟班了,可惜林熠卻笑不出。
他的右手從傷口挪開,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已悄然蒸乾,雷聲變得稀疏,雨勢也漸漸減小。
風在動,心在跳。兩人面對面相距不過幾尺,卻同時陷入了沉默。
太極青虛鏡突然“叮”地輕鳴,鏡面右上角泛起十幾點銀白色的光斑,正漸漸向正中移動。
淡青色的銅鏡中心,熠熠閃爍著兩粒微小而幾乎重迭在一起的光點,一粒是林熠,另一粒是雁鸞霜。
林熠抬頭掃了眼銅鏡,聽見雁鸞霜說道:“有人往這方向來了,不曉得林兄打算去哪裡避雨療傷?”
林熠呆了一呆,荒山夜雨迷霧重重,他竟突然發現自己一時失去了去處。
玉水寨是絕對不去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委實不屑於見到隆雅安那張幸災樂禍的人妖嘴臉。
然而除此之外,又還有哪裡可供自己容身療傷?
雁鸞霜察言觀色,已經明瞭林熠的尷尬之處,當下不失時機地推薦道:“鸞霜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跟我來吧。”
林熠沒可能拒絕,彷佛忘記了誰是誰的跟班,他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霧氣。
太極青虛鏡在浮光掠影中飛馳引路,古樸光潔的鏡面上,不斷呈現出方圓百里以內的諸般動靜。
光暈流轉裡,青色的是山,黑色的是雲,他和她,卻只是永遠凝鑄在鏡面中心的兩個銀色光點。
追兵很快從映象上消失,危險的氣息卻並未因此而減弱。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在林熠眼簾中飛速掠過的一株株古木、一條條溪澗,依稀里都在向他發出猙厲的獰笑,無邊無際地包圍著他,逼迫著他。
那耀眼的閃電,宛如一道道從天而降的鞭子,在身後不停地鞭撻驅動著,讓他不能停留,卻又茫然不知前路是何處?只麻木地追隨著雁鸞霜纖長秀麗的翩影,掠過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山巒。
忽地他腦中暈眩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狠狠在裡面炸開,以至於眼前的景物立時變得模糊,身軀僵硬地向腳下旋轉著的山岩沉落。
是氣血不足,林熠的靈臺一警迅速清醒過來,但體內凝滯艱澀的真氣,已不足以在電光石火之間將他重新拔升,穩住平衡。
他深呼一口氣轉換丹田濁氣,正要掣出心寧仙劍點選右側一方突兀的巨大岩石,好借力翻轉,不防腰間一暖,已被人用手托起,隨即輸入一股清冽柔和的真氣遊走在幾近乾涸的經脈中。
他身子一輕,驟然騰起,那方堪堪迎面撞上的山岩,從他腳底有驚無險地擦過,甚至能感受到岩石上那種冰冷堅硬的滋味。
“林兄留神。”雁鸞霜收回纖手,側眸向著林熠微微一笑。
林熠的臉不由自主地一熱,但仍舊什麼話也沒說。
雁鸞霜嬌軀蹁躚如舞,停落在前方一塊猶如鏡臺般平滑凸起的石上。
她似乎沒有留意到林熠的神色變化,凝目打量左首懸崖頂端,隆隆瀉落的銀白色巨瀑,秀眉微微蹙起。
林熠佇立在她身側,暗自調勻呼吸舉目觀望。
從一路經過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