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蒙德把卡片裝進口袋。〃一點鐘?〃
〃你會來嗎?太好了。回頭見,德斯蒙德先生。你不會後悔的。〃
德斯蒙德走過學校四方廣場上的那些大樓,其中氣勢最雄偉的一幢建築是博物館。它是校園裡,也就是最初的校區裡最古老的建築。光陰在其它建築的磚石上都留下了印記,但博物館的建築好像把光陰都吸收了似的,而且好像又要慢慢地把吸收的東西再散放出來似的,就像水泥、石頭和磚塊在太陽下吸收熱量,然後在黑夜裡又釋放出來一樣。其它的建築上都爬滿了攀緣植物,而且有點太茂密了,但博物館外面什麼植物都沒有。想要爬上它灰暗的骨白色石牆的那些攀緣植物都枯萎了,並且掉到了地上。
萊亞門的紅石頭房子很窄,有3層樓高,上面是一個雙峰屋頂。覆蓋在房子外面的攀緣植物長得很茂盛,似乎那房子沒有被它們的重量綴得垮塌下來已然是一個奇蹟了。那些攀緣植物的顏色與其它建築上的也略微有些差別。從一個角度看去,好像是青紫色的。從另一個角度看,又是綠色的,像極了蘇門答臘島上的一種蛇的眼睛的顏色,那是德斯蒙德在一本爬蟲學專著裡的一張彩頁上看到的。
巖人部落的巫師就是用這種有毒的爬蟲來傳遞資訊的,有時還會用它去殺人。作者沒有解釋他所謂的〃資訊〃是什麼意思。德斯蒙德從另一本書裡知道了〃資訊〃的含義,但在那之前,為了看懂那本用阿拉伯語寫的手稿裡的馬來語,他還學會了馬來語。
他匆匆走過那所不會引人駐足觀看的房子,回到了宿舍。宿舍樓是1888年在另一座建築的舊址上興建的,1938年又重新改建過。灰色的牆皮都剝落了。又幾扇窗戶被打破了,視窗被釘上了硬紙板。門廊的地板都翹了,在他的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大門是橡木製的,上面的漆早就掉光了。門上有一個青銅的貓頭,貓嘴上掛著一個當門環用的粗重的青銅圓環。
第82節:現場到處都是血
德斯蒙德進了門,走過鋪著破地毯的大廳,順著光禿禿的樓梯上到了二樓。在第一個樓梯平臺的灰白色牆壁上,留有很久以前某個人寫的字:約梭託混蛋。那些字被沖洗過好多次,但顯然只有用塗料才能把這句帶有侮辱性的、危險的情緒表現掩蓋掉。昨天一個大三的學生告訴過他,誰也不知道那是誰寫的,但在它出現後的那個晚上,有人發現一名新生吊死在了一個壁櫥裡。
〃那孩子在自殺之前把自己毀得不善,〃那個大三學生說。〃我那時沒在,但我知道那情形。他應該是用一把剃刀和一個熱熨斗乾的。現場到處都是血,他的生殖器和睪丸在桌子上,被擺成了一個T型十字架,你知道那是誰的標誌,他還把牆上的石膏抓下來一塊,留下了一個很大的血手印。那看著簡直不像是人手留下的。〃
〃我很驚訝,他還能活到把自己吊起來的時候,〃德斯蒙德說。〃流了那麼多的血,你知道。〃
那個大三學生大笑著說。〃你肯定是在開玩笑吧!〃
過了片刻,德斯蒙德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他的臉馬上變得煞白。但後來他又在想,那個大三學生不會是照老規矩和新來的新生開玩笑吧。他想,無論如何,他不會再去向別人問這件事。如果他真是被愚弄了,他不會再受騙第二次。
他聽見了長長的走廊盡頭有電話鈴響。他嘆了口氣,經過那些關著的房門,往他的房間跑去。從他的身後傳來了輕輕的竊笑。他開啟了房門,並且又隨手關上了。他站在那兒,盯著電話看了好長一段時間,電話鈴不停地響著,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想起了一首詩,詩裡寫的是一個澳大利亞的流浪漢在一個野獸飲水的水坑裡泡澡的事。邦依普,就是澳大利亞民間傳說中的那個神秘而又邪惡的生物,就棲息在那個水坑裡,默默地,很殷勤地保護著那個流浪漢。他放在火上的茶壺叫個不停,但沒有人能聽到。
電話鈴還在不停地響著。
邦依普就在電話那頭。
一種突如其來的罪惡感令他漲紅了臉。
在他穿過房間的時候,從眼角里瞥見了什麼東西,一個小小的、黑黑的東西,轉眼間便鑽到了塌陷下去的、泛著黴味的沙發床下面。他在邊桌旁邊站住了,伸出手去撫摸著聽筒,感覺到了它冰冷的顫動。他把手又縮了回來。雖然顯得很蠢,但他還是覺得,她似乎能察覺到他的撫摸,並且知道他就在旁邊。
他吼叫著,開始在屋裡轉圈。他注意到踢腳板上的那個洞又露出來了。他塞進去堵洞口的那個可樂瓶被推了出來。他蹲下去,把可樂瓶又塞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