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爽了嗎?
今天能這樣豐收,是有原因的:秋天,葉子一黃,草也跟著黃。那最先黃的草多半是所謂的“莠草”。它們在暮春才出現,長得特別多又特別快,加上葉子比較大,一簇一簇的,把“好草”的地盤都給侵佔了。但是一入秋,它們也最先死,一堆堆地變黃、變褐、變黑,加上幾陣秋雨,就全爛了。稀稀黏黏的“草屍”帖在地上,說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時候,也正是我為“良草”收復失土的機會。先拿小耙子把“草屍”耙掉,將下面的泥巴刮松,撒下草籽,再蓋上一層泥炭蘚(Peat moss)。每天澆水,維持潮溼,大約一個禮拜,小草就發芽了。然後可以再施一次“越冬”的肥料,讓那些小草躲在冰雪底下,卻能紮下很深的根,第二年春天再發的時候,成為茁壯的大草,我今天就做了這個種草的工作。
畢竟上了年歲,連續三個多小時做下來,已經有點直不起腰。正打算收工進屋子,卻發現飛來許多大黃蜂。不但在我的草地上梭巡,而且往我身上撲,在我四周轉。
對付大黃蜂,我是經驗老到的。它們相當笨,也相當聰明。笨的是我可以拿著塑膠袋,一次、兩次、三次撲它,撲不到,它都不會螫我。倒不是因為它寬宏大量,而是因為它笨得根本不知道我在捉它。
至於聰明,是你可別喝甜的飲料,有兩次我在網球場喝可樂,一邊喝、一邊有隻大黃蜂繞著我的瓶子飛,我氣了,把瓶子放進揹包裡。練完球,開啟揹包,它居然正在裡面喝我的可樂。你說厲害不厲害?它居然能聞味道,從揹包的小縫裡鑽進去。
除此之外,這大黃蜂也是相當兇的,英文管黃蜂叫wasp,管脾氣暴躁的人叫waspish,可見它是多麼“惡名昭彰”。到了夏天,游泳池邊,常掛出一個警告的牌子:“有黃蜂,不要光著腳在草地上跑。”
如我前一天寫的,大黃蜂在草地上,不是找水喝,就是找蟲屍吃,你一腳踩上去,它當然要螫你。更可怕的,是大黃蜂也愛在土裡做窩,當你不小心踩到它的窩上,或者只是太靠近“它家”,它就會成群出動,充分教你領教waspish的滋味。
我的松樹下就曾經住了這麼一大窩,而且把我狠狠地螫了兩下,我找了半天,找到了,蹲在旁邊觀察了兩天,只見一縷一縷,像是鬼魂似地,從那洞裡進進出出。它們快得教你看不清,又多得令人數不盡,所以看來就成為“一縷縷的黑煙”。
過去我以為太陽一下山,它們就都睡了。經過那次細密的觀察,才知道它們要忙到一點天光都沒有,才開始休息。
接著,我去買了一大瓶專殺黃蜂的“Hornet&Wasp Killer”,又摘下一扇紗窗,等到夜裡九、十點鐘,它們都睡著了。再偷偷掩至樹下,先把紗窗蓋在它們的門口,再對著裡面噴藥。用手電筒照著,可以看見它們一群群往洞口衝,扒著紗窗、伸著屁股上黑黑尖尖的刺,作最後的掙扎。然後慢慢放鬆,掉回它的洞穴。
請不要說我殘酷殺生。如果你被螫了,而且你有小孩,也被螫了,或隨時可能被螫,你也會這樣做。
為保護我們的孩子,去殺別人的孩子,幾乎成為“愛的定律”。
今天。當那些大黃蜂在我四周繞的時候,我先不動,心想身上是不是有甜味、有香味。再想,是不是附近有了新的黃蜂窩。一想到這個,我就緊張了,飛快地衝進屋裡,快快地關緊門,還檢查了一番,看有沒有黃蜂跟進來。
沒有。定下神,我開始往外看,看草地上幾十只黃蜂在幹什麼。原來它們都在我新撒的泥炭蘚上飛來飛去,還降落在上面,東扒扒、西找找。說不定這來自加拿大的苔蘚裡有什麼它們喜歡的味道。
我把身上沾到的苔蘚拍掉,立刻拿了幾個塑膠袋,再開啟門。現在,我不是遁逃者了。而且搖身一變,成為了獵殺者,只要看它一降落到泥炭蘚上,我就狠狠罩下去。
它們確實笨,除了在自己被“傷到”,或自己家被攻擊的時候,知道還手之外。當它們人在海外,即使見到同胞被人獵殺,也都眼睜睜地看。看我一隻、一隻抓,連抓了七隻。
其實今天我就算要抓二十七隻也不成問題。我只抓七隻,一方面是存一念之仁;二方面因為我家的派蒂吃不了;三方面是知道大黃蜂很容易“累死”,不太好儲存。而且說不定明天它們還會來,不如抓新鮮的。
現在我有了七個塑膠袋,每個裡面都有一隻“旋風小將”,發出小馬達的聲音。我那位殺手也似乎聽到了,扒著瓶子往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