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不貸我也不為難你了,你最好把你的工行搬出我們臨紫地界,我們臨紫多你一個工行不多,少你一個工行也不少,我不相信我們臨紫人民沒有你們工行就不要吃飯穿衣了,就活不下去了。
高志強說完,過去跟農行和建行的行長握了握手,說本來今天要一起戰鬥到底的,無奈省委有人在紫江賓館等著,就失陪了。又跟農藥廠和菸廠的兩位廠長打過招呼,要他們一定代他陪好銀行領導,陪不好拿他們是問,然後拍拍屁股走了。都知道高志強是生趙行長的氣,也不見怪,只有趙行長坐不是站不是,有些不自在。
高志強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首先對這個姓趙的做了點側面瞭解,原來他是雷遠鳴的人。這個趙行長開始是紫山縣支行一個普通訊貸員,雷遠鳴在紫山縣做書記時,他天天往雷遠鳴家裡跑,說是雷遠鳴的表侄,也不知這個表侄轉了幾十個彎。後來雷遠鳴在省委黨校學習時的一個女同學的弟弟做生意,沒有資金週轉,那個女同學找到雷遠鳴,要他幫忙弄點錢,雷遠鳴就給姓趙的打了聲招呼:雷遠鳴這個女同學的弟弟的生意沒有任何登記,那時的信貸業務本來就卡得嚴,無登記無證件要貸錢簡直毫無可能,但姓趙的卻硬是貸了十萬元出來。從此姓趙的就不是雷遠鳴的表侄了,而做了他的親兒子,幾乎天天泡在雷遠鳴家裡。後來那十萬元一分錢也沒收回去,成了一筆死賬,但姓趙的卻提了縣支行副行長,接著是行長。再後來雷遠鳴做了市裡領導,姓趙的又跟著到了市裡,先是市分行的副行長,繼而又做了行長。
高志強於是恍然大悟。他知道雷遠鳴不跟姓趙的打招呼,他是不會買他的賬的。高志強偏不信邪,倒要看看是你姓趙的硬還是我姓高的硬。高志強拿出了電話,但他並沒打雷遠鳴的號碼,卻撳了中央企業財務局長申懷貴的手機。不想手機裡說,對不起,你撥的號碼是空號。再撳還是這句話。高志強罵道,申懷貴你搞什麼鬼嘛!只好撥中企局辦公室電話,問申懷貴在不在。對方不回答在不在,卻問高志強是誰。高志強說,我問你。申懷貴在與不在,你問我是誰幹什麼?對方也起了高腔,說,你不說你是誰,我怎麼告訴申局長?高志強吼道,什麼狗屁申局長!我是高志強!對方的聲音立即低下來,趕忙說,我這就去喊,去喊。
申懷貴拿起電話後,高志強不高興地說,申大局長呀,你那中央派出的機構架子實在是大啊!申懷貴就道歉道,高書記誰想得到是您老人家?有什麼事?我這就去您那裡,您在辦公室嗎?高志強說,我不在辦公室。申懷貴說,那您在哪裡?高志強說,我在家裡。申懷貴說,平時下班後您都沒時間呆在家裡,現在是上班時間,您在家裡幹什麼?高志強說,我在家裡生悶氣。
沒到十分鐘申懷貴就自己駕著車進了常委宿舍樓,然後上到三樓推開了高志強虛掩的房門。申懷貴跟高志強是二十多年前最後一批插友,共同在一個隊上呆過兩年,後來高考恢復,高志強考上大學走了,申懷貴半年後當了兵。二十多年後,申懷貴從部隊副團級幹部的位置上轉業到臨紫市財政局,高志強也做了臨紫市的副書記。軍轉幹部到了地方是要降半級使用的,申懷貴只能在財政局一個不起眼的科室做科長,剛好負責中央企業財務管理的中企組改為中央企業財務局,要重新搭配班子,高志強就帶著申懷貴去了一趟財政部駐省專員辦,跟專員辦彭專員接上了頭。彭專員是省委晏副書記的老部下,高志強給晏副書記做秘書時,兩人就很熟悉了,現在高志強找上門來,二話不說就讓申懷貴做了臨紫市中企局副局長,半年後老局長一退,又讓申懷貴做了局長。
申懷貴進屋後,見高志強氣色欠佳,就知道他一定碰上了不順心的事,就說高書記您的悶氣生夠了麼?是不是要拿我做出氣筒?高志強說,能在你身上把我的氣出了,那還不簡單?申懷貴有些驚訝地說,您現在是臨紫第一人,還有哪個敢給您氣受?高志強說,你先坐下吧。申懷貴往沙發上一斜,說,書記有什麼吩咐就開口吧,我聽著呢。高志強就把事情的原由給申懷貴說了說。申懷貴說,您的意思是要我跟姓趙的打聲招呼,讓他把貸款給您?高志強說,我現在不要他的鳥貸款,我要他這個行長做不成,讓雷遠鳴不敢小看我高志強。申懷貴開玩笑說,我要是公安局長就好了,將銬子往姓趙的手上一戴,他就放老實了。高志強說,你別油腔滑調,你是中企局長,銀行的賬只你們才有資格審查。申懷貴說。臨紫工行這幾年加大了管理力度,在全省工行系統都是得過表彰的,恐怕難查得出什麼名堂。高志強說,你說現在哪個部門敢說自己屁眼裡沒屎?你去查了還愁查不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