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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愛睡。”
我更窘。
他接著說:“其實我愛看你睡,你睡相安穩,讓人安心。”
我知我睡時很安慰,不夢遊不打鼾不磨牙不動彈,助理曾說,睡我身邊,多半會覺得身邊躺了具屍體,不過怎麼就讓他覺得安心了。
我沒接話,也沒下車,因為我總覺得他有話要說,其實我亦有話想說。他卻是不動,我們沉默良久,他才開口:“我上次說,讓你慢慢考慮。”
我點頭。
他沒有接下去說,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在我眼前開啟。
19
車內燈光昏暗,然而我只消一眼,已經辨別出內中物件。她是我親手所造,花費月餘,思念所託,我給她取名Memory。
簡簡單單的圓,代表有始有終,我用白金,永恆的白金,餅形白金,中心鑲嵌深色紅寶,微塵最愛的紅寶,配細長白金鍊條。是這次我託助理送去慈善拍賣的作品,也是景氏少董高價拍得之物。
我想起那時和助理玩笑,這是不是我的賣身錢,沒想到事到如今,此話以這種方式應驗。
我當然知道景良辰此時拿他出來代表什麼,我也知道我收下她代表什麼,拒絕她代表什麼。
他叫我慢慢的想,我是想好了的,我真的是想好了的。但是那是在他是景辰的前提之下,然而現在,他似乎又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景辰。我感覺巨大的壓力向我襲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Memory讓我想起了微塵,還是因為珠光的離去,我突然恐懼。
我從未感到自己如此無措,頭很痛,視線模糊。
我聽到他深深嘆息,然後他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帶走溫熱的淚珠,他動作輕柔地揉我的頭髮,溫柔的吻我的眼。
他的聲音透露著莫可奈何,他說:“你不要哭,你拒絕我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
我趴在他肩頭哭到頭痛欲裂,聽他一遍遍地說沒有關係,我想,我們從此是真的沒有關係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看鏡子中自己紅腫的雙眼,回想昨日種種,實在覺得自己無顏見人。明明是我傷害了他,我卻像是個受害者一般無理取鬧的哭泣,還讓無辜的他來安慰我,真正是丟臉到家。
我頹廢一日,也不想上游戲,怕再遇見他,此時我還沒有信心去面對。
其實我真的喜歡他。有人曾經對我說過,這世界上,有人彼此相愛,能夠白首偕老,有人彼此相愛,只能彼此相忘,也有人彼此相愛,雖然不能在一起,卻依舊因為彼此感到幸福。我想,我終於能夠體會。我情願做他遊戲裡的戀人,不願做他現實中的伴侶,不過,他必定是不會願意的,所以,還是算了罷。
中午助理送車過來,見我眼睛紅腫,居然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發作,而是神色焦急地問:“是誰欺負你?昨天晚上你和誰在一起?”
慌亂之後堅定地撩起袖子,她雖然平時常常對我暴力相向,但內裡極其護短,我知她要是知道我昨晚和誰在一起,一定不問緣由,一頓拳腳過去,即使那人是景氏少董。
我只是搖頭,騙她說我昨日多飲了幾杯,有些酒醉,大約是發了酒瘋,也不知是哪個好心人送我回家。一覺起來豬頭變熊貓,品種升級,那是好事。
她不理我玩笑,滿臉狐疑“你昨夜電話我時,明明清醒的很。”
我兩手一攤:“我幾時電話你了?”
她兩眼一翻,高跟鞋登起,吧嗒吧嗒走人。
助理走後,我又矇頭大睡,都說掉眼淚最耗體力,真是一點不假,多年不曾如此大哭,後遺症頗多,頭疼,眼睛疼。一覺醒來,終於覺得好多,吃了點東西,磨蹭著磨蹭著,終於覺得無事可幹,還是上了遊戲。
剛剛上線,九鶴便敲我,今天是飛行大賽開幕的日子,傳說賽事盛大,他很想去看。債主大人自從陌道陽出現,便人間蒸發,想必是躲到哪個陰暗偏遠的煤坑去避難了,我那寶貝徒弟風風草,彷彿也未從哀號峽谷回來。我於是責無旁貸地擔任起保姆一職,帶著九鶴前往【巴頓】。
上屆的飛行大賽我也去看過,歷屆大賽的賽場都建在【巴頓】西側的懸崖,他們在【巴頓】西邊延伸出一塊寬廣的平臺,作為觀眾席,那個臨時搭建的賽場,在原本的空中浮石群中,增加了許多各色浮石和機關,遊戲的賽制有點類似於尋寶遊戲,考驗的是空中飛行的技巧,當然,要取得最終的勝利,除了極優的飛行技巧,還需要有上等的飛行裝備,和藥品做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