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的滴了下來。
方覺曉俯視著他,良久,發出一種低沉沉的悲鳴,由於聲音冗長悲哀,恰似一個夏夜裡的呵欠,充滿了人生的無奈與寂寞。
三
神劍蕭亮死了。
蕭亮的枉死令冷血的鬥志像燃燒的花海,燒痛了他的意志肌骨!
冷血的武功,練的就是愈在憤怒中出手越如神助的劍意。
他過去夾擊吳鐵翼。
吳鐵翼又捱了追命一記掃腿,折了足踝,跌倒在地。
吳鐵翼大喊道:“別殺我,別殺我——藏寶只我一個人知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天際“轟”地起了一個雷響。
追命道:“我們不殺你,但要抓你歸案——”
話未講完,忽聽離離尖聲道:“我要殺你——”
絆影一閃,纖巧的身影亮著金劍,就要竄去刺殺吳鐵翼,追命忙一把手挽住,道:“你聽我說,離離——”
突然之間,眼前金光一寒,短劍已交叉抵住自己的咽喉。
這下變生時腋,追命完全怔住。
連冷血也呆注。
同時間,一聲驚叫,回頭一看,只見習玫紅也自後被一柄藍殷殷的匕首橫貼在雪白的脖於上。
這剎那之間,追命、習玫紅同時受制。
出手的人分別是離離和小去。
這時大局本已定:花海成灰燼,只餘下劈劈啪啪坍倒的焚枝與火星,趙燕俠和吳鐵翼的部下,伏誅的伏誅,負傷的負傷,活著的全部投降。
只聽馬嘶震起,四匹快馬,馳入谷中,四匹馬上只有兩匹馬有人,馬上的人各騎一馬牽另一馬漸漸馳近。
馬上的兩人,正是呼延五十和呼年也兩個武將。
雨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四
吳鐵翼絕處逢生,跳了起來,咆哮道:“殺,殺,給我殺——”
離離的臉色帶有惶惑與哀愁,她緊持雙劍,大聲道:“爹爹,不要再作孽了,我求你,不要再作孽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了。”
吳鐵翼聽了這句話,臉上露出一種彷彿要與天下人為敵的狠毒表情來。他只冷冷地道:
“好,好——”
冷血在這局勢急速直下之際,雖未弄清楚救三師兄的女子怎麼一下子變成了禍患,但他已跨前一步,攔住吳鐵翼,鉗制他的猝起發難。
其實身受方覺曉一擊及追命二度力創的吳鐵翼,也深知自己失去了發難的能力。
如果此刻的他還萌生希望,希望僅是建立在離離與小去的刀劍之下。
所以他的身形凝住。
他以一雙極度渴求希翼的眼神望著離離。
五
追命沒有多說什麼。
他只說了四個字:“我明白了。”
他已經完全明白。
離離的劍抖著,聲音也像寒風裡的花,抖索著:“我本姓吳。”
離離,本來就是吳離離。
吳離離就是吳鐵翼的獨生女兒。
吳鐵翼中年喪偶,只得一個女兒,十分溺愛,所謂虎毒不傷兒,吳鐵翼能放棄功名高位,但仍帶了他的女兒一起。
他要離離假裝成仇敵,有不共戴天之仇,其實,只是佈下了一粒過河卒子,以待日後有變。
所以,在“人和堂”藥鋪的時候,離離能得知吳鐵翼會來,特意守候,發現追命,而又知道合眾人之力俱未必能敵得過他,便以己身誘追命分心,以致該役追命徒勞無功。
至於“化蝶樓”之役,便是離離探聽到追命將在那裡伏捕其父,她便以報父仇姿態搶先突襲——當然是不會得手的刺殺,目的只在驚走吳鐵翼。
卻未料到追命因為冷血斷後,能夠及時追躡趙燕俠和吳鐵翼入山谷來,而且因為多了個習玫紅,以致呼延五十和呼年也通知了趙燕俠,使追命現身,但卻不防習玫紅回到化蝶樓通知了冷血。
故此,離離偕小去、呼延、呼年也趕返山谷。
他們本就是一夥人,所以深諳山腹甬道,並不稀奇,而且眼見冷血、習玫紅找不到入口,以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並不太著急通知吳鐵翼撤退——況且,他們也很清楚不到萬不得已要一個野心勃勃雄心萬丈的人把他一生寄望與事業撒手不理,是何其不易的一件事!
離離等顯然沒有料到習玫紅會發現了柴籬下的隧道。
小去是離離的貼身婢僕,呼延五十和呼年也,是吳鐵翼從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