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揮退了上來問晚膳想吃什麼的侍女·赫舍裡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這樣的狀態已經成了她的習慣,每當這裡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這樣躺著看著天花板,那些藍的綠的格子,那些描金塗紅的花。
看著看著,赫舍裡走神了。直到外面連璧進來:“娘娘,大阿哥來請安了。”“嗯?瑞兒?讓他進來。”人從榻上坐起,赫舍裡吩咐了一聲。
不多時,承瑞進來,恭恭敬敬給赫舍裡磕頭請安之後·開口就問了:“皇額娘今天召見軍機處的大臣了?”
赫舍裡聞言眼睛一眯:“是啊,見了。”“皇額娘一定很威風!”承瑞笑了笑。赫舍裡卻笑不出來:“瑞兒怎麼知道?”
“兒子猜的,皇阿瑪不在,那些大臣們就都聽皇額孃的了。”承瑞道。赫舍裡低頭細看自己的兒子:“今日怎麼沒去接弟弟妹妹一起來?”
承瑞崔然一笑:“兒子想聽皇額娘說說今日的風光,所以,一個人來了。”赫舍裡抬手輕輕推了推桌上的茶碗。“瑞兒好奇麼?”
“嗯!皇額娘給兒子說說吧!”承瑞如是說。他話音未落·剛剛還好好在桌上待著的茶碗連同碟子一起跌落下來,就在承瑞面前碎成了瓷片,一聲脆響,瓷片紛飛。承瑞嚇得跳了起來:“皇額娘,額娘您沒事兒吧?”
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侍女,赫舍裡敷衍著承瑞:“額娘沒事,沒事。”旋即一聲吩咐:“來人!”侍女太監魚貫而入,片刻之間就把地面收拾乾淨了。
待宮人們重新退出去,赫舍裡才轉頭問承瑞:“瑞兒方才說好奇的什麼?”“兒子,額,兒子好奇皇額娘今日…···”話到一半,小孩兒偷偷瞄了一眼額孃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改了說辭:“兒子好奇,額娘日是是有心事。”
“呵呵,小孩子家家的,竟也會揣度你皇額孃的心思了。”赫舍裡輕笑道。承瑞卻嚇得一個機靈,利落地打了個千兒:“兒子不敢,請皇額娘恕罪。”
自從皇額娘走出佛堂之後,就沒再對他露出過那樣的笑容。那種只在他被錯書或者做錯功課的時候,才會露出的,“狼外婆”一般的笑容,他說錯話了。
小孩的記性不錯,他想起了多年前,父皇生病,躲在乾清宮裡不出來,自己聽了風聲冒冒失失就想闖進乾清宮探望,結果被皇額娘當眾一通責備,差點就動板子打屁股了。
往事歷歷在目,自己記得清楚,皇額娘肯定也沒忘記,糟了,皇額娘不會又生氣了吧?氣自己屢教不改?承瑞怕了。
本來,他的確是出於皇后娘娘登臨交泰殿,各種威風八面的摸樣,簡直就是年輕版的太皇太后一般。諸位大臣對面皇額娘只能俯首帖耳唯唯諾諾。
承瑞聽得心癢癢,想象母親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般,讓大臣們紛紛低頭-內心有種熱的情緒慢慢升溫厶be有世#最偉的父母,父親是那接受萬民朝拜的君王,母親是舉手投足間霸氣側漏的中宮皇后。
等自己長大了,一定也要做那萬萬人之上的人物,被朝拜,被敬仰,被擁護。小小的孩子在心中發誓,我長大以後,一定也要到那把椅子上去坐一坐。
此時的承瑞還不懂,那把椅子代表著什麼。他只是單純地憧憬著。然而這種憧憬被自家額孃的“皮笑肉不笑”一下子撲滅了。
一不小心又惹皇額娘生氣了,皇額娘明明就告誡過自己,不該你問的不該你管的,你就不能問不能管的嗎?朝堂上的事情是我能過問的嗎?這個問題還用問嗎?明顯不能。
雖然奶孃說皇阿瑪八歲登基十六歲親政,開始手握大權。
但皇額娘也說過,父皇每有疑難之事,常問策於曾祖母,太公還有二叔公等人,到現在也還是這樣。
連皇阿瑪都弄不懂要去請教別人的事情,我懂嗎?承瑞這般問自己,越想越是冷汗淋淋,自己又魯莽了。
從小額娘就讓背《論語》《孟子》,怎麼忘了她說做人要做君子,君子最重要的是有能力有毅力,訥於言而敏於行,要善於思考。自己怎麼又衝動了呢?
被赫舍裡一笑驚醒的承瑞二話不說直接就跪了,這回是雙膝下跪:“兒子知錯了,請皇額娘恕罪,兒子不該胡亂揣測,兒子錯了。”
“起來,到皇額娘身邊來。”赫舍裡見他這般,心中一酸,一把拉起他帶到自己身邊:“皇額娘還沒說叨你,你反而自己埋怨自己了。今天你一個人來,皇額娘已經知道你的心意,又怎麼會苛責你?回去把弟弟妹妹叫上,今晚毓慶宮加菜。”
“真的?小五一定特別高興。”承琬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