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可是吃驚非小,暗忖:
“怪了,我往日即使是在萬人叫吵聲中,一樣可以靜心採藥,怎麼此刻如此安靜,反倒不行了呢?”
尤其奇怪的是,自己耳中明明聽到似有人弄琴之聲,怎麼一等開目,反倒又是什麼都聽不見了呢?
他想了半天,又沿著四壁走了一轉,卻也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因而又想到,可能那琴絃之聲,是自洞頂上傳來的。
可是這一假設,立刻又為他否定了。因為他絕不相信,那微微琴聲,能穿透山石。
想著他咬緊了牙,暗忖:
“管他呢!這定是幻覺,我且不要多心,何妨再運一次看看!”
想著二次運氣,舌頂上顎“天池穴”,雙手互點“龍”、“虎”二穴,這次以無比定力,勢要採下一點真炁,不久遂自心定。
這時隱隱覺得由尾閭上升起一陣熱氣,過夾骨,經玉枕,到泥丸,再降下,由玄膺過重樓,到“絳宮”,入真炁穴,各為一周天。
照夕二次用功,以無比定力,定必不使心魔入侵,所以雙手互以中指各點“龍”、“虎”二穴,為恐真炁外遊。至此,那琴絃之聲,如九天拋竹也似的,又隔壁穿了過來。
照夕緊咬著牙關,強自提著心神,不使外散,耳聞那冰弦之聲,竟愈奏愈響,幾乎令他由石上倒了下來,這次他已覺出,這種聲音,絕非是自己心魔的幻境,定是人為之音了。
他緊緊咬著牙,真氣上通“泥丸”下抵“湧泉”,決心不為絃音所動。
可是此刻,要想下手採藥,卻是不可。
耳聞得那冰弦之聲,卻在有石壁中,一聲聲如金石裂帛也似的傳了過來。
一曲甫畢,照夕已不禁汗下如雨,暗忖:
“好冤家!我和你又有什麼仇?你卻要如此害我?你這是何苦?”
他腦中只這麼想了想,心神已自大為動盪了一下,所幸他馬上又自定了心,元神歸位,抱元守一,那絃聲變幻萬千,卻是理也不去理睬。
似如此心方自定,絃聲忽止,照夕也不由心神為之一輕,卻聽見一聲極為蒼老的嘆息之聲。
照夕心雖驚異,卻再也不敢動神,略定片刻,這才伸出一指下點“生死竅”,正預備運功採藥,這時忽聞一種極刺耳難聽的聲音,由石壁傳出,接著似有人以手擊玉之聲,錚鏘之聲,如雷貫耳。
照夕甫聞此音,不由心神大震,暗叫了聲:“不好!”
當時並口,將口中玉液咕嚕一聲,吞入腹中,經“任”脈自入“炁穴”,化為萬千暖紅。心神由是大定,可是他卻不敢再運功採藥了。
當時睜開了雙目,細聽那錚鏘之聲兀自由石壁傳入,每三四拍後,必有一種刺耳怪嘯,隨拍傳入,令人聞之心寒膽戰。
照夕這一驚,不由嚇了個目瞪口呆,這才知道,原來這石壁中間,果真有人。
他驚愕了一會兒,方想開口問一問,可是轉念一想,不知對方是友是敵,冒昧傳語,禍福不定,想著把到口的話不由忍住了。
他心中又驚又怒,當時下了石床,輕輕走到隧道根,當時伏耳壁上,細細聽了一會兒,愈覺那擊節之聲,十分清楚。
先前聞得的怪嘯之聲,此時卻改成了低聲吟哦,照夕細聽了半天,卻也不知他口中念些什麼,總似反覆地叨唸著一串八字音節。
到了此時,那聲音非但不覺刺耳,反倒愈發覺得悅耳,同時聲音也愈來愈低了。
照夕不由更是驚異不已,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最後那低聲的吟哦,卻化為了一聲嘆息。
那聲音,真像是一個待死的老囚也似,嘆息之聲,充滿了絕望和寒意。
再後面就沒有什麼聲音了。
照夕聽了一會兒,聽不見什麼聲音,方感不解,卻聽見耳邊一聲極為蒼老的“嗡嗡”
之音道:“娃娃!你莫驚奇,還不定神用你的功去?待時辰過後,巽風回臨,你就練不成了。”
接著是一聲低沉的嘆息之聲。
照夕不由大吃一驚,當時忙道:
“你是誰?”
可是一連問了兩聲,對方卻沒有迴音,忽然想起,隔著這麼厚的山石,他自然是聽不到了,想在忙自提了一口氣再叫大聲一點。卻聽見耳前,嗡嗡之聲又起道:
“娃娃!你不要費力了,你的話我早已聽到了,你的一舉一動,全在我的眼中。”
照夕大吃了驚,戰戰兢兢道:
“可是……老人家你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