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是看她的帽子,看她的辮子,還看她腳上的男人靴子,她心裡哪能不急呢!
當時笑了笑,尷尬地道:“小侄是騎馬……騎馬……”
太太又怔了一下,驚奇道:“你會騎馬?一個人?”
丁裳羞澀地點了點頭,管夫人又含笑看了兒子一眼,心說“這好!不用說,又是一個會耍寶劍的,這孩子是專找會武的姑娘!”
她心裡真是奇怪,又是迷惘;而且不敢相信,因為像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她能騎馬,能單身跑幾千幾百里路?
想著她又叫思雲去端糖、端瓜子,丁裳只紅著臉道:“伯母……不要!不要!”
太太笑了笑道:“你大老遠來,哪能一點招待都沒有?在北京你有親戚朋友沒有?”
丁裳搖了搖頭,道:“沒……沒有!”
太太一怔道:“那你住在哪呀?”
丁裳哪知夫人的意思,只照直答道:“在旅館裡。”
她這句話還特別把嗓子壓低了一下,挺了一下腰,顯出自己是個男的,一個男的住旅館怕什麼?
可是太太一聽可又怔住了,她是不贊成一個大姑娘家,單身住在外面的,所以笑了笑道:“那多不方便,我們家空房子還多,你趕快搬來,我叫這兩個丫鬟給你作伴,你不要怕!”
太太的話,已經太明顯地表示出來,她已知道丁裳是個姑娘了,聽得照夕是又驚又怕,因為母親這意思,分明是已看上人家了,他哪能不驚呢?
照夕聽得都急出汗來了,生怕母親再往下說出話來,叫自己掛不住臉。
當時忙岔嘴道:“這……這……她……她後天就要走了。”
丁裳也急得直點頭,窘笑道:“是的……是小侄後天就要回去了,謝謝!”
太太先不答理丁裳,只罵兒子道:
“人家沒說話,你急的是哪門子呀!後天不能走!”
照夕心中一怔,幾乎傻了,因為母親的話,就像命令一樣,倒是替丁裳當了家了。
丁裳更是驚得頭上冒汗,太太才回過瞼,微笑道:“你今兒個才來咱們家,我怎麼能放你走?你也別多說了,回頭叫車跟著你到店裡去拉行李,你安心在我們這住幾天,好好玩玩再走。”
丁裳急得直想哭,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此刻已化裝成男的了,一個男的哪能哭呢!
想著兩手合著,對夫人打了一躬道:“謝謝伯母……小侄實在……”
才說到此,夫人已上前一把攙起了她來,一面笑道:“得啦!別小侄小侄了,誰還看不出你是個姑娘?好孩子你這邊坐……”
說著硬把丁裳拉到自己跟前坐下,還拉著丁裳的手,這一來,把旁邊的人都逗笑了。
照夕也忍不住紅著臉笑了,丁裳還想掙扎,可是太太握住她的手很緊,再說她也不能硬掙開,當時急得嬌聲叫道:“伯母你……”
當她眼睛和太太慈祥的目光接觸時,太太臉上的笑容,竟使她無法裝著了。她的臉愈是紅上加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急也不行,不急也不行,她只有把頭低下了。
管夫人不由呵呵地笑了,她一隻手輕輕拍著丁裳的背道:“好姑娘!我是逗你的,你可不許急,好好女孩子家,幹嘛要學小子?唉!你們這些小孩子,真會胡鬧!真會鬧……”
丁裳忸怩了一下,也跟著微微地笑了,可是她還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在母親的“愛”前,人人都是小孩,這是一點不假的。雖然管夫人並不是丁裳的母親,可是她那長者的風度,慈祥的笑語,給丁裳的感覺,是和自己的母親幾乎是完全一樣的!
女孩子天生的是“嬌”和“羞”,身為俠女的丁裳一樣也不例外。別看她夙日風塵裡劍氣縱橫,飲馬江河,可是這一霎那,卻如同繞指柔也似的乖和聽話。
她依附在夫人的懷裡,那種欲笑還羞,欲羞還顰的姿態,卻都是十足的女兒身啊!
照夕此時見狀,自然不能再為隱瞞了,他笑嘻嘻地對丁裳道:“這都怪你裝得不像,可怪不得我呢!”
丁裳羞羞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還說!”
說著眼波又向一邊的念雪瞟了一眼,念雪卻捂著嘴一笑,逗得管夫人又呵呵地笑了。
夫人看著照夕點了點頭道;“你這孩子,你說你是不是胡鬧?好好的你叫人家姑娘化妝成這個樣!”
照夕不由臉一紅,半笑道:“這也不是我叫她的,是她自己……”
丁裳卻笑著哼道:“怎麼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