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將軍重掌虎符,已經等待了多年了!”屋外的人裡有一個抬起頭來,他還喘著粗氣,分明來得很急,他的面孔赤紅,目光急切。
男人點了點頭:“將士們都將聽我的令而行麼?”
“是!”所有人同聲回答。
“你們要聽清,如今所謂的淳國公不再是死去的先主,他是一個孩子,他並無力負擔你們的生死。他的令來,要我出征,只是對我一個人。你們來這裡,卻是要追隨我。我現在所問的,是你們將聽——我的——令而行麼?”男人低聲問,他忽地放大聲音,彷彿雷霆降世,“再問一次,你們將聽——我的——令而行麼?”
“是!”所有人還是同聲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好!”男人轉身,“那你們隨我來!”
他從小屋中的刀架上提起了戰刀,提刀的一刻,他的義子默默地看著,覺得傻了。
“華茗,”男人低聲說,“我當初所說,並非是謊話。我也曾想在這個沒有什麼人騷擾的地方,用我一生剩下的時間,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可惜。”
他轉頭,大步走向屋外。
“我這一生,本該是個長門僧。”男人停了一步,回頭看著自己的義子,“可惜我已經殺了太多的人。我只有繼續提著劍,或許還能夠有些微的挽回。”
大胤成帝三年八月,對峙中的殤陽關終於變成了決戰的所在。六國諸侯聯署“義甲勤王令”向離國第二次正式宣戰,大胤皇帝所期待的第二次勤王遠比他想的來得更快。
楚衛國諸侯楚衛公遣舞陽侯、御殿月將軍白毅出征,親自相送一百二十里,至建水辭別,為之歌《採蓮》。白毅所部一萬輜重人馬,攜帶馱馬六萬匹,直指殤陽關下。而楚衛國最為精銳的山陣精兵,已經依託建水之力提前出發。
下唐國諸侯唐公百里景洪遣武殿都指揮息衍為統帥,大柳營兩萬大軍揚旗出發,偕同二十萬斤輜重車駕。
淳國監國重臣梁秋頌為淳國公敖之潤傳令,重新啟用屯田靜養的名將華燁,這位東陸傳名為“醜虎”卻被風虎鐵騎的部下們尊稱為“虎神”的名將重新提起了他的戰刀。風虎鐵騎以一夜突進三百里的高速從北方指向王域背後,威懾嬴無翳留下防守王域北面的赤旅軍團。
而虎牙和影月這兩件將以血光照亮未來二十年的魂印之器,在少年們的掌中發出神獸般的轟鳴。它們渴望著鮮血和金屬的撞擊已經太久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亂世之獅八(6)
武器是不能久藏於匣中的,亂世諸名將和未來的帝王也一樣。他們整備了盔甲,立起標誌著各家徽記的大旗,去向不知結局的戰場。而此時,舔著爪牙的雄獅正在殤陽關的深處,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初陣一(1)
胤成帝三年,八月十七。
姬野抬頭,墨旗隨著山上的風捲動在息衍的頭頂,如一卷純黑的波濤。
蒼白的天空下,下唐的兩萬大軍組成八個方陣,緩緩地移動在草原上。息衍立馬在側面的一處山頭上,正眺望遠近的地形,身後掌旗的人是姬野。呂歸塵將那柄令人不安的長刀束在後腰,帶馬在左近戒備。他原本沒有職司,只是一個隨軍的貴胄,而在息衍的眼中,隨他出徵的人就是他的屬下,所以呂歸塵身不解甲已經整整十一天之久。息轅則掌劍令,責任更重,在山下的隊伍中,他代替息衍居中軍主陣,彈壓三軍。
隨著息轅揮動綠旗,左右兩軍放緩腳步,如同一隻巨大的鶴形把雙翼收攏起來,龐大有序的軍陣緩緩匯成一條長帶。輕卒和弩手混和的隊伍從中軍前進,佔據了最前方的戰線,兩萬人的下唐軍就要透過前方的山谷。
這裡是黯嵐山的支脈,莽莽青青的連山圍繞著這一帶的谷地,下唐的大軍已經在山谷中推進了十一日,除了息衍自己,無人知道明日的路線。此時的息衍叼著煙桿,正默默地望著天地盡頭的薄雲。
“將軍,我們還有幾日才可以到達殤陽關?”姬野問。
“一天。”
“一天?”呂歸塵和姬野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息衍所謂行軍圖不過是畫來看的,所以他上馬之初,並沒有再動過那張圖紙。大軍遵息衍的指揮而行,也早已偏離了出征前勾畫的路線,從進入黯嵐山開始,他們就在山間日復一日地蛇行前進。而現在剛要離開山地,就已經逼近了殤陽關。
“這個山谷叫做澀梅谷,走出這片山谷,我們一馬平川,只剩下二百五十里路。明日疾行,騎軍可以率先抵達殤陽關,希望我們沒有比白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