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圖書館了,我只有六個小時準備我的概論課。”
她穿上外套,咚咚地走了出去。兩個小時後,她從圖書館的付費電話給他打電話。“你還好嗎?”
“好。小男孩不再古怪了,而且會努力地保持下去。剛才和你吵,真對不起。老天,我以前就這樣對待過自己,現在卻把這種愚蠢的做法用在了你身上。”
“邁克爾,我愛你,真的愛你。但是有時候不是很輕鬆。你明白我的話,對吧?”
最後,邁克爾打字的能力終於恢復了,想法開始形成,電腦螢幕在夜間泛著藍光。三個月後,他可以自己出門了,又過了幾個星期後,他開始慢跑了。生活中又有了歡笑,充滿愛意。
但是,要忍受邁克爾的激情也不容易。在事故之前傑莉就已經知道這一點,在他恢復之後,這種激情變得更加強烈。它持續不斷,不屈不撓,永無止境地推向思想和精神的邊緣,當他靠近邊緣時,就會對它們重新定義,讓它們退後,而他就繼續向新的邊緣推進。邁克爾追求極限,而傑莉就得幫他找他找不到的東西,因為他的思想總是在別處,從來不關心他把車鑰匙或者支票簿或者他最新的論文草稿放在哪兒了。
“邁克爾,你總是找不到東西。你在一堆東西里亂翻,或者把冰箱上的東西推來推去,以為你已經找過了,之後你就喊,‘傑莉,你有沒有看到……?’”
他正在吃蘋果,剛剛抱怨過他找不到上個月的薪水支票了,而他本來是要拿著支票去銀行的,但又找不到車鑰匙和手套。
《曼舞雪松灣》第四部分(14)
“我所有的方法都有缺陷。”他咧嘴笑了,把吃了一半的蘋果從背後越過肩頭扔過來,又用另一隻手在前面接住。“幫我找到那該死的支票,傑莉,這樣我就可以去找我那該死的鑰匙,在這之後,我就可以再去找那該死的手套。求求你,傑莉。你在看著一個無能的搜尋者。所有的男人在這方面都很無能,這是Y染色體中許許多多缺陷中的又一個缺陷。”
傑莉繼續做著大學臨時講師的工作,她很喜歡教書。這對她來說是個新鮮的領域,而邁克爾進入這一行已經二十多年了。
1990年,在仔細商量之後,他們搬到了白熊谷,傑莉對搬家有疑慮,邁克爾放棄了自己的職業。峽谷裡的生活安靜、愉快,但是傑莉有點煩。儘管邁克爾自己工作,而且自得其樂,但是傑莉需要一個組織,需要一個能在自己的領域教書、做常規研究的地方。
一年後,傑莉一個人去了印度。佳婭生第二個孩子時難產,生完之後需要幫助。傑莉在印度待的時間並不比原先計劃的長。兩個月或三個月。印度又開始吸引她了,埃爾莎·馬克姆的基因指引她遠離白熊谷,遠離和一個難相處的男人一起生活帶來的問題。一個來自阿羅新村的法國建築師邀請她去吃晚餐。他很英俊,善於處世。她和他去了一次“法國聯盟”,但是他第二次邀請時,她謝絕了。這對邁克爾似乎不公平。建築師一直給她打電話,給她送花,在她門上留字條。
邁克爾一點也不知道這個法國人的存在,但是他很擔心。他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他的聲音鬱鬱不樂。
“我不知道。”她平淡、不置可否地說。
“斯皮爾菲什大學秋季學期開始就有一個你的職位,他們兩天前來過電話。”
“我現在不知道。我現在只能這麼說。”
在“法國聯盟”吃晚餐,英俊的法國男人,他溫文爾雅,殷勤體貼,似乎懂得並且欣賞女人的感覺。她和他又出去了一次。在一個輕風中流淌著茉莉花的甜蜜芳香的晚上,她差點就和那個法國人上床了,不過在最後一刻,她退卻了。她正在陷入某種不同的、似乎遠離現在的另一種生活。下一次,她也許就不會退卻了。
邁克爾又打來了電話。他的聲音比她記憶中的聲音冷淡了許多。他以前就獨自一個人生活,他可以重新回到那樣的生活中去,她知道這一點。他曾到印度來找過她一次,他不會第二次這麼做。當他們說再見的時候,他的聲音變了,變得有一點點溫柔和一點點悲傷。
“我想你,傑莉/夏萊。”
她哭了,說不出來什麼原因。
和邁克爾透過話之後,傑莉走上海堤,在那兒坐了很久。一彎黃色的月亮掛在與緬甸方向大體呈三十度角的天空。
回到家,她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她對自己說:“傑莉·馬克姆……傑莉……如歌的年華快要結束了。你到底在這兒幹什麼,你惟一深愛的男人在半個世界之遙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