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從沒怪過你。”他的聲音如輕風拂過,又如甘泉流過蕭翔的心底。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犯糊塗了。”他向蕭然承諾。
“我相信。”蕭然釋然地微笑。
兩人重新坐下,隨侍的太監奉上茶來,蕭然端起來慢慢飲著,回憶起曜月宮中發生的一幕,心中充滿喜悅與幸福。抬起眼簾,看著二哥慢慢消腫的臉,促狹地笑道:“我還怕今日要抬著二哥出曜月宮呢,想不到大哥對你如此寬容。若是換作我……”
“換你又如何?”蕭翔笑吟吟地瞥著他。
蕭然苦著臉,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若換作是我,大哥肯定先一頓嘴巴抽得我死去活來,然後再藤條、板子伺候,總之,絕對不能站著出去了。”
蕭翔心裡一陣酸澀,是啊,哪一次三弟犯錯,大哥會輕易饒過他?這樣優秀的少年,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無堅不摧,可回到宮中,在大哥面前他卻動不動捱打受罰。大哥對他的愛總是用棍棒來詮釋,這對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以後大哥再責罰你時,二哥替你去挨。”蕭翔脫口說出這句話,自然到極點。蕭然忍不住莞爾:“好啊,下次大哥再罰小弟,小弟就找人去給二哥送信,二哥一定要趕來救我。”
一句話剛說完,就聽有人冷哼道:“好啊,你們倆現在聯合起來對付朕了?看來朕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兩兄弟嚇了一跳,觸電一般站起來。大哥怎麼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堂堂一國之君,偷聽人家說話,他倒真做得出來。
腹誹歸腹誹,誰也不敢當面指責大哥。蕭然臉上又紅又白,狼狽不堪地道:“我們哪敢……小弟只是跟二哥開玩笑罷了。”
蕭潼笑道:“行了,行了,別做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走,我們去南清殿赴宴。”
宴後蕭然回王府,收到摩戈寄來的信,信中說塔爾薩兄弟已回塔薩,就住在羌歌城外的鄉野中,與摩戈兄弟的家相隔不到十里。摩戈沒有點明他們兩兄弟現在的關係,只是說,塔爾薩那個小兒子塔諾現在稱塔爾薩為父親,稱塔爾穆為爹。
蕭然一邊讀著信,一邊露出會意的笑容。塔爾穆,那個清秀內斂、多情多義的男子,如今總算終成正果了。失了江山、失了榮華富貴,卻得到了人間最為寶貴的真情,以前種種苦難、委屈,對他來說都已變成美好的回憶了吧?
坐在後窗前,看著窗上映出的婆娑竹影,聽著風掠過竹梢的聲音,蕭然心中充滿寧靜的幸福。水兒,你還有幾日到京?我們又可以攜手漫步在渡月湖畔了。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日日在你腹中騷擾你,讓你感受到他(她)鮮活的生命?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看到他(她)了。生命,原是如此美好……
長長的鳳凰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輛馬車從南向北緩緩駛來,趕車的是一位青衣勁裝的男子,街上有認識他的人紛紛向他打招呼:“李大人,好久沒見了。”
他正是靖王府侍衛統領李雲亭,車內坐著的便是秋若水與侍女錦瑟。車後還跟著兩位皇宮侍衛,正是皇后派去接他們的人。
錦瑟掀起車簾,向外觀望著,一連看一邊興奮地道:“王妃,我們好久沒回來,鳳凰街都不一樣了,你快來看。”
秋若水笑道:“你啊,看來還是喜歡京城,一回來就這麼興奮。”移到車窗前向外觀看,街上各種店鋪鱗次櫛比,果然新開了好幾家店,一些老店的格局也耳目一新。
京城,真是越來越繁華了。秋若水靜靜地看著,心卻已飛到蕭然身上。蕭郎,我本想等你來共遊江南,可誰知你身負重傷,雖然大哥來信報了平安,可我總是放心不下。幸好大嫂派人來接我,可是她說得含糊其詞,為什麼你沒來?就算你不來,為什麼不是你派王府侍衛來接我,而是大嫂派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蕭郎,你還好麼?
她秋水般的明眸中泛起如煙的悵惘,秀眉微斂,寧靜的面容染了淡淡的憂愁,宛如一朵霧中的蓮花,醉人的美。
她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透過街上一家酒店的窗子,一直追隨著她的面容。天青色的身影高大挺拔,平靜的目光慢慢變得灼熱,直到秋若水的馬車消失不見,他才彷彿從夢中醒來,長長地吐一口氣,喃喃道:“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公子。”一位侍從模樣的少年站在他身後,帶著困惑的聲音道,“公子莫非……?”
“下去問問,剛才那車裡的女子是誰。”
“是。”
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