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作為禮物送給媽媽的藍色大花瓶,牆上掛著數幅媽媽作的最好的畫。除了這間屋子,難道還有其它什麼地方能讓我的雙親感到安寧和幸福嗎?
“我三年前就在養老院填表了,”爸爸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威嚴和力量,就像他四十年的教學生涯裡在教室裡講課一樣。“是該把我們送進去的時候了。”
我曾去過那所養老院,那是由我父親以前的幾個學生合夥開辦的。養老院裡窗明几淨,員工都經過良好的培訓,飯菜也豐盛可口,氣氛輕鬆愉快。如果我把父母送到那兒,我想他們肯定會得到良好的照顧。”“我一直相信人們不應該為把他們摯愛的人送進養老院而感到內疚。其實養老院有時是最好的地方。但在現在這件事上,我力圖擺脫這種想法。只為了一件事,我是父母唯一倖存的孩子,並且我住的地方離此地有700英里之遙。如果他們進了養老院,他們身邊就沒有了親人去看望和照顧照顧他們。
“不過我想——”我開口說道。
爸爸伸出手製止我。“瞧,我知道你會堅持說我們可以過去同你們住在一塊,但這是行不通的。我們必須實際一些。”
“實際”——他喜歡用的一個詞。
“阿布奎基離這太遠了,”他接著說道,“我們身體太虛弱了,經不住旅途的顛簸。再說你有自己的家需要照顧。唉,不行!你還是把我們送到養老院去,不要再優柔寡斷了。”
爸爸是對的:那才是現實可行的事。但為什麼我對那種想法的感覺是如此的差呢?為什麼他們看上去是這樣傷感呢?
透過窗外怒吼的狂風,我隱約地聽見母親在咕噥:“我會時常想念這張床的。
“我一刻也不能再忍受他們的痛苦。於是我說:“我去煮一壺咖啡。”我知道他們倆在睡前都喜歡喝點東西。
我急忙轉過身,逃跑似地離開了他們的房間。把咖啡壺接上電源後,我走過門廳,來到客廳。我忐忑不安地拿起客廳裡熟悉的物品,又趕忙放回原處。我的腦子嗡嗡作響,雙手顫抖。從來沒有過如此孤立無援的感覺。哦,上帝,伸出你的雙手吧,我在無聲的絕望中祈求。你聽見了嗎?
沒有任何回答,唯有狂風在咆哮,彷彿要把房子推倒,也把我打翻在地。我撫摸著牆上正好同手一樣高的扶手,這些是我那講究實際的父親在跌倒一次後安上去的,現在整個房間每隔一定的距離都裝上了這樣的扶手。這些扶手使他能夠在各個房間之間走動,而不必擔心摔倒。是的,他是實際的,一點也不錯。講究實際且符合邏輯,這是一個數學老師應該具備的素質。
“好吧,那麼就讓我們實際一點吧。”一個冷冷的、生硬的聲音從我腦後傳來,“如果他們能進養老院,你就可以解脫了。不需再倒便盆了,不要再半夜起床了,也不必再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逐漸衰老下去。他們身體虛弱,無法飛行。如果你要把他們帶到新墨西哥州,你就必須租一輛帶床鋪的搬運車,讓他們能夠躺在上面,你還必須一路上帶著氧氣瓶,否則他們可能會在途中死去……”但爸爸並不是真心想進養老院,媽媽私下曾這樣告訴過我。不過即使媽媽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這一點的。在他談起這事時,僅從他那失神的眼睛裡就可以看出來。
但話說回來,把他們送到新墨西哥州無疑是一件很麻煩而又困難的事,因此肯定是不現實的。
“上帝,你必須幫幫我!”我失聲哭了起來。“我受不了啦!到底怎樣做才對呢?”
四周寂靜一片。
突然好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我的心田。暴風雨停住了,四周一片安寧。這正是我所祈求的結果。
我胡亂塗了一張紙條,快速回到我父母的房間。
“現在聽著,”我對著他們倆說道,“在你們體力能恢復一些之前,我暫時把你們送進養老院。不過同時,我要租一部車把所有這些——”我對著房間裡所有的東西手臂掃了一大圈,“搬到新墨西哥州。我在家裡給你們準備一個房間,把你們所有的物品都擺進去。等到房子收拾好了,天氣轉暖,我就回到密蘇里州來接你們。”
儘管他們都露出了微笑,但仍能從他們的臉上察覺到他們的疑慮。我會回來接他們嗎?他們無法肯定。
但是,幾個星期後我和丈夫拉里又飛回密蘇里,我們租了一部搬運車,把爸爸媽媽接到我們在新墨西哥的家。在他們到達的那天晚上,我將一壺咖啡和兩個杯子送進他們自己的臥室。他們倆倚偎在他們自己的床上,頭下枕著的是別緻的枕頭,一床繡花被蓋在他們羸弱的身體上。父親的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