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大幅的繃帶,他也喜歡一遍又一遍聽講受傷的原因。或許是像母親——一片護士心腸——他很樂意為病患跑腿、送信、偷運食物進來。可是五歲那年的一天晚上,“蓋普回家”的呼叫沒有反應。醫院裡每個房間都聽得到廣播,甚至包括那幾個蓋普嚴禁進入的房間——化驗室、手術室、X光室。珍妮知道,倘若蓋普聽不見“蓋普回家”的訊號,他要麼惹上麻煩,要麼就跑到外面去了。她立刻糾集比較健康、有行動力的病人,組成一支搜尋隊。

那是個霧濛濛的早春傍晚,幾個男孩出了醫院,在溼氣濃重的連翹樹叢和停車場裡叫喚。另幾個留在院內,搜尋各個黑漆漆、空蕩蕩的角落,以及閒人止步的儀器室。珍妮先從她首要擔憂的專案著手。她檢視汙物管——一條投擲髒汙衣物的管道,從四樓貫穿到地下室(蓋普甚至不準自行投入髒衣服)。管子經過各層樓面,將內容物吐到地下室的出口,冰冷的水泥地上,只有成堆待洗的髒衣服。她檢查了鍋爐間和沸騰的大熱水爐,蓋普沒掉進去煮熟。她檢查了樓梯間,奉命不得在樓梯上玩耍的蓋普,並沒有躺在任何一座樓梯底下,摔碎了骨頭。然後她開始考慮她從未言宣的恐懼,小蓋普會不會橫遭史迪林高中某個秘密性變態的學生殘害。但早春時節,進出保健中心的男孩為數眾多,珍妮無法記住每一個人——更不要說熟悉到可以猜度他們的性癖好。有趕在第一天出太陽、地上積雪都還沒融化,就跑去游泳的傻瓜。也有在流連不去的冬季感冒侵襲下,抵抗力終告不敵的最後一批受害者。還有冬季運動傷害的末一批病號,和春季運動練習的第一批傷員。

海瑟威就是這麼住進來的,珍妮正好聽見他在四樓病房的床上撳叫人鈴。海瑟威打長柄曲棍球,傷了膝蓋韌帶;上了兩天石膏後,他獲准撐著柺杖自由行走,他在雨中跑到外面,柺杖尖頭在黑爾大樓的大理石扶梯頂上打滑。摔下來時,另一條腿也斷了。現在兩條腿都上了石膏,他只能做大字形平躺,關節粗大的手掌,還捏著他心愛的曲棍球杆。他被隔離開來,四樓幾乎只住他一人,因為他有個壞習慣,喜歡把曲棍球扔到房間另一頭,讓它在牆上反彈回來,然後用位於曲棍一端的球袋把跳動的硬球接住,再往牆上擲。珍妮可以制止他這麼做,但她畢竟也是有兒子的人,知道男孩子需要專注於無意識、重複不斷的肢體動作。珍妮注意到,這似乎有助於他們放鬆——不論是對於五歲的蓋普,或十七歲的海瑟威。

2血紅與靛青(4)

讓她生氣的是,海瑟威實在也太笨手笨腳,他總是網不住那粒球!替他安排一個不至於遭受其他病人抱怨乒乓噪音的床位,已經夠優待了,但每次海瑟威掉了球,都按鈴叫人去替他撿球;即使有電梯,四樓病房對任何人而言都不順路。珍妮發現電梯有人佔用,立刻沿樓梯飛奔上四樓,走進海瑟威的房間時,她正氣喘吁吁、怒火中燒。

“我知道你的比賽對你多麼重要,海瑟威。”珍妮道,“但蓋普走失了,我真的沒有時間幫你撿球。”

海瑟威是個和善而有點遲鈍的男孩,臉上無須,一綹泛紅的金髮總是掉到額前,遮住半隻淺色的眼睛。他習慣頭部微仰,或許為了從頭髮下面看得更清楚一點兒,因為這一點,也因為他個子高,任何人要看海瑟威,總被迫仰望他的大鼻孔。

“費爾茲小姐,”他道。珍妮注意到他沒握著他的球棍。

“什麼事,海瑟威?”珍妮問,“抱歉我很忙,蓋普走失了。我在找蓋普。”

“喔,”海瑟威道。他朝房間裡四下張望——或許在找蓋普——好像方才有人跟他討菸灰缸似的。“對不起,”他說,“但願我能幫你去找他。”他無助地望著自己封鎖在石膏裡的雙腿。

珍妮輕輕敲敲他的石膏膝蓋,好像敲裡面可能有人在睡覺的房間的門。“請不要擔心。”她說;她等著他說明需要什麼,但他似乎忘了按鈴的目的。

“海瑟威?”她問,再次敲敲他的腿,看看有沒有人在家。“你要什麼?你丟了球?”

“不是,”海瑟威說,“我丟了球棍。”兩人都機械化地環視海瑟威的房間,找尋失蹤的球棍。他解釋道:“我剛睡著了,醒來它就不見了。”

珍妮第一個想到梅克勒,二樓病房的搗蛋鬼。梅克勒是個尖酸刻薄卻又絕頂聰明的男孩,每個月都起碼要住四天醫院。他才十六歲,就已經是個煙不離手的老煙槍,校內大部分學生刊物都由他編輯,還兩度贏得年度經典獎。他對校內餐廳的食物深惡痛絕,只靠咖啡和巴斯特小吃店的煎蛋三明治維生,他也在這家店裡完成他大多數長篇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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