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倒抽一口氣。但這一次那隻手伸向的是他的衣襟。少年聞到一股雪茄的味道,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那個許文強。這是少年在這艘船上,唯一有過攀談之緣的“同船人”。
許文強的嘴幾乎湊到少年的耳朵裡,只吐出微微的細絲,那音量比蚊子還要微弱。剛好夠得及能讓少年聽清楚他的字。他拉過少年的衣襟,他們緊緊地貼著船壁,幾乎能聽到外面海浪的水聲。
“呼呼呼~”少年聽到幾發子彈的聲音帶著風聲穿過他的耳邊,一連串地射向他剛才所站的地方。那是消過音的,外面的海浪聲干撓著人們的聽覺,若不是身臨其境,處得那麼近,誰也聽不到。
好險,若不是這個許文強拉著他,他此時已經是一朵蜂窩煤了。
“消了音的。”許文強說。聲音更小了一些。“緊貼著我。”他惡狠狠地說,口氣中散發著挑釁。但仍有著一份貴族般的矜持。也許他連死都是要求優雅的。
少年的眼裡有疑慮。空氣中看不到。他的步子卻沒有分毫的遲疑,他的移動速度一點也不比這個敏捷的許文強慢。
他們很快便貓著腰挪動了位置。然而那手槍就象長了眼似的,一直緊夾著呼嘯緊咬著他們。倒象是在玩貓逗弄老鼠的遊戲。
“媽的,子彈得這麼快?而且是連發!”許文強惱火地詛咒。他再伸手拉少年時候,少年不動了。
“快走啊。”
“不用走了。”少年說。
“他根本看不見我們。”少年在艙板上坐了下來。此時他們完全換了個方位。少年從船倉下來的時候在這個貨倉的正南方,現在他們已經在正北方向了。
“這人在掃射。很快就會暴露位置,然後被人幹掉。我們低下來就行。”少年說。在他想象的是那個掃射的人被那隻強悍的大手扼住的情景。
“這廝也太狠了。”許文強說。這回他又回覆了原來的儒氣和優雅。
少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一件他想不通的事情。
他儘量地壓低聲音,“你,你剛才為什麼拉我?”
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地方,誰都可能是敵人。誰都巴不得對死掉。
“嚇!”許文強在黑暗在扯了一下嘴巴。“朋友,聽說過嗎?”
“嗯。”這是一個久違的詞語,他的背後意味著利用和背叛。
“你願意和我成為朋友嗎?五個之中,有你,有我!”
這是結盟。尋求合作的力量。
或者說是利益上的朋友。
利益上的朋友,遠比朋友上的利益來得可靠。
如果是之前,少年一定不屑一顧。
不過被大手扼過後,他了解了危險。
少年很爽快地將手在黑暗中伸了出去,幾乎沒有更多的思索。他碰上那隻等待的手,握上。
兩隻有力的手握在一起,擰成了一股鋼繩一樣的勁。
流彈還在船倉內亂躥,不過如少年所言,很不明智地只持續了不到兩分鐘,他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那種消失是永遠永遠地消失。只留下船板上的無數彈孔為他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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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坐收漁利
死寂,象一隻毒蛇一樣的藤條開著妖豔的花,在黑暗裡持續地蔓延。
少年閉目斜靠在船壁上,因為飢餓,體力正一點一點的地消耗。其實閉上眼和不閉上眼,在這黑得發冷的地方,沒有什麼差別。但閉上眼似乎是要好受些。
“不能睡著。”隔一兩個小時,他們都會伸出手將對方搖醒。人在體力極度貧乏的時候,很容易就睡著了。在這種環境下一旦睡著,馬上就會成為別人下手的目標。
“你為什麼不去殺人?”許文強細若蚊音地問。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殺人可以掠奪到食物,水和財物。水和食物的作用就不用說了,這是此時能獲得體力的唯一辦法。而財物則這對他們以後會有用。但是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有其利也就將有其弊。其一,殺人會暴露目標,其二,會消耗更多的體力。
“哼。”少年很不屑地哼了哼。
他的矜持竟緣自於和他同樣的原因。
因為他們不屑!
“咕咕……”許文強的肚子很不合作地唱了起來。這讓他顯得有些尷尬。面子好受了哇?裡子不好受了!矜持是要付出代價的。
“哎!”許文強嘆了一口氣,帶著懊惱,將腰裡的皮帶加緊了一個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