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1 / 4)

小說:讀你自已 作者:漂亮格子

手 的 挽 歌

��手 的 挽 歌��

——獻給母親七十壽辰���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離開故鄉久了,母親的形象似乎淡漠,可母親的一雙手,竟從紋理到肌膚,在我的腦海裡浮現,愈來愈清晰,愈來愈粗糙醜陋了。

這是什麼樣的一雙手啊!十指短粗,猶如鋸齒;骨節凸現,宛若山巒;厚實的手掌,狀似久旱而龜裂的壠田;皺紋像蜘蛛結網的手背上,青筋暴突,凝固著無情歲月的滄桑風雨和太多的痛苦與磨難。

母親本是金口古鎮上的姑娘,自幼便父母雙亡,跟著姐姐過日子。許是命運做弄,使她成了鄂南丘陵一個名叫張瓦匠灣村莊的農家媳婦。從如花歲月到耄耋之年,她摸爬滾打在張瓦匠灣的山崗田園,含辛茹苦撫養了六個孩子。在孩子們緩慢成長的日日月月裡,母親操持家務,勤扒苦做,常常以淚洗面,用雙手在熬著稀粥的大鐵鍋裡為全家攪拌未來;也常常被迫在灶火堆裡,用烘烤的紅薯或玉米棒填充孩子的渴望……

光陰荏苒,孩子們陸續走出了張瓦匠灣,走出了她的視線。可孩子們覺得:無論走到哪裡,怎麼也躍不出母親的視野,怎麼也走不出母親的心田。

她很矮小,也很平凡,平凡得在農家小院裡司空見慣。

她很卑微,也很偉大,她以妻子兒媳身份持家,亦以母親的胸懷付出辛勞,忍受折磨,奉獻慈愛。

她以丈夫的快樂為快樂,她以婆婆的痛苦為痛苦。她不識字,竟拼命掙工分拼命種菜養雞養豬攢錢,供所有的孩子上學讀書。她常常在家人“車水馬龍”般瘋搶的飯桌前忙碌,然後蹲在灶臺前獨自哭泣;她常常將最可口的飯菜端給病床上的婆婆,自己偷偷地“掃蕩”那些殘菜剩羹;她常年身著補丁打補丁的衣裳,卻讓上學的孩子們整潔鮮亮;自己生病,她往往只躺在床上哼哼,苦熬硬撐,若孩子們病了,她卻跑前跑後求醫,甚至請神下跪,虔誠得硬想把孩子們這病那病包裹自身……母親啊,人世間的至愛,骨肉間的親情,您是怎麼偷學了去又傳染給了您的孩子們?!

遙遠而朦朧的記憶裡,母親的手是溫暖柔軟的。

“背起書包上學堂”的路上,我的小手與母親的手形影不離。那時,母親的手是美麗的,她把手蓋住我的手,我的手就不見了。我期盼著有一天,我的手能蓋住母親的手。

也就在那個年月,人民公社的大食堂垮了,母親的手便被飢餓使了魔法,頓時變得粗糙起來。先是去冰天雪地的湖汊裡挖掘野藕,在爛泥堆裡反覆掙扎,將全家老小的希冀捆綁在舀水搗泥的器皿上。繼而是滿山遍野瘋跑著搜尋野菜、野果、樹葉樹皮甚至樹根,用手刨刀割的方式,期盼在每人每天二兩糧的的稀粥裡增添些許能量……實在逼急了,母親便纏著父親,夜裡去偷偷開荒種糧種菜,然後再偷偷將糧食和蔬菜變賣成生活必需品……

如今,我已人屆中年,能解讀生活的甘苦了。偶爾回趟老家,最不忍觀看的,便是母親的雙手。冬天,這雙手到處捆綁著膏藥;即使在溫暖的春夏,這雙手也綴滿著繭花和累累傷痕。兒女們都大了,她卻仍閒不住,一雙手在房前屋後動彈不停。勸她?誰說了也沒用。母親的座佑銘是:能動的時候,決不找兒女麻煩。 由此,我常常感嘆:母親給予兒女們太多太多,兒女們的手都能覆蓋住母親的手了,而我們,能用什麼作為回報呢?我們欠缺的,母親不缺;母親欠缺的,我們也欠缺啊!

思來想去,我便想以我的筆,蘸著我的思念我的感激我的記憶,寫一支歌,祭奠母親這雙溫暖的柔軟的因歲月無情打磨失去光澤的粗糙的醜陋的手……

。。

肩的祭奠�

� ——獻給年邁的父親��

我尚未出生,爺爺就趕去豐都報到了。不知是過早承擔門戶之責,還是祖輩人苦熬日子導致基因變異,父親及其子孫皆系瘦肉型“品種”。既然與“膀大腰圓”無干,卻偏生長在鄂南之窮鄉僻壤,這真是命運作弄。在壠田裡犁耙播種,憑力氣吃飯,遭罪的最主要部位,便是父親那柔弱的雙肩:從壠田裡擔起的是稻穀草頭,連泥帶水,一百好幾十斤,雙腳要在泥田裡艱難跋涉;從山坡上擔起的是麥草芝麻、黃豆、油菜、柴禾之類,樣樣重量都不會低於自身體重,那擔子不時地從左肩換到右肩,又從右肩挪至左肩……肩無言,卻脫皮、青紫、腫脹痠痛。小時候見父親挑擔子痛苦狀,就想哭,就恨不得一下子長成彪形大漢,用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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