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回頭!
不敢相見,卻又不忍相離,帝乙木便只是帶人這麼遙遙地綴著。幾日來見天心不要命地
趕路,帝乙木又是憤怒又是痛心,天心,你便這麼想避開我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令你要
這樣殘忍地對我?及到了今日清晨,他痴望著天心臨水沉思,心中撲撲亂跳,再也忍耐不住,
正待不顧一切與他相見,問個明白,卻驚見平生最大的對手火離出現在天心身側,一出手,
便將天心挽入了懷中,而天心——天心他雖象是不悅,卻並沒有發怒,也沒有抗拒!
之後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見到火離將天心的婢女帶了出來,天心笑靨如花,甚是
歡悅,而後更一起上路——帝乙木只覺一顆心慢慢地沉到了水底,全身的血液都象是要結成
了冰,天心拒絕了他跟隨,可是卻允許了火離!此情此景,還需要有別的解釋麼?
“大哥,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司空璃忍不住插言道。他是局外人,自是看得清楚
些,月天心對火離的眼神,絕非是看向大哥的那種情思惘然,其間有何內情也未可知。
帝乙木沒有回頭,只是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說話。司空璃知趣地打住,轉而恭敬地問道
:“那麼,現下我們怎麼辦?回去麼?”
“不。”帝乙木的話象是從齒縫裡迸出,帶著無盡的陰沉與森冷,連跟久他的司空璃也
不禁背上一寒,“這倒底還是我們雪山的地盤,我們跟上去,瞧瞧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是這樣麼?司空璃暗歎一聲,也不再說話。
風又起,呼嘯不絕。
38按司空璃所贈地圖所示,出現在面前的便是進山之路。自那日與火離相遇後,一行人
急如風電賓士,終於比預料中還早上幾分來到禁山入口。
現下是第四日黃昏。殘陽泛著蒼黃的冷芒,照在這座不算高的,他們即將要闖入的山上,
道旁一塊顯目石碑中,黑底硃筆鐫了幾個大字:臨山禁地,私入者誅!——卻也不知是用什
麼顏料寫成,經歷了恁久風雨仍鮮紅如血,觸目驚心。
帝乙,這是你的命令麼?而今,我扔下你,自個來了,你還會允我進入麼?月天心凝望
了一眼碑文,想到那人現在不知怎樣,不由有一瞬的黯然。火離一路雖守諾不去近他,目光
卻須臾不離他身影,月天心這細微的表情自也落在了眼裡,心中傷苦,自不待言。
便在這二人各有所思之際,其餘人的注意力卻全被面前這座禁山吸引了去。遠看這座山
也無甚出奇,到了跟前才發現,這座山竟是通體赤褐,色如凝結之血塊,看得人心中極不是
滋味,山體上更有無數黑沉沉深不可測的洞口,或大或小,大者可納獅虎,小者能容蟲蟻,
整個兒望去,倒象是一枚巨大蜂窩立在地上,說不出的怪異。
來者都是久經了生死的江湖豪客,這等怪山的模樣雖讓人不舒服,卻也未放在心上,只
是洞口如此之多,倒底從哪裡進入,實是大傷腦筯。 月天心展開地圖,可惜地圖年月久遠,
雖有標記,卻已墨跡模糊,看不清楚,只知大略便在左近一帶。
難不成當真要一個個試過去麼?月天心重疾在身,怎能等得及這麼久,所有人都傻了眼,
珈兒更是急得要哭出來,見此情景,火離嘆了口氣,回頭望在一個人的面上,眼裡罕見地有
著歉意:“曦,算我欠你一次,請他出來帶路罷。不過這回,他的身份可藏不住啦。”
那人正是他手下第一大將風曦,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門主,他已經被人盯上,遲早要
讓人發現,也不差這一回。”說完,手一伸,竟將他身畔的一個小侍衛拉了過來,抱到馬上,
兩人姿勢甚是親暱,“情兒,你不是總抱怨我們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能偷偷摸摸的麼?
現下你可以現身啦,今後你的命,全交給我,我風曦生死不會負你。”
眾人大奇,眼光齊齊投向那個衣著普通,相貌平常的火門弟子,月天心心中一動,已想
到了一件事。
那弟子雖被個男人抱在懷裡,在諸多目光的注視下卻也不覺窘迫,微微一笑,伸手抹去
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甚是熟悉的清秀面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