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資。
“黃金一代”已成“黃銅一代”,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好萊塢大片用歷史給歐洲盃開了狂野的片頭,即將舉辦奧運會的希臘人給正在舉行歐洲盃的葡萄牙人來了一場粗魯的示範。
雷哈格爾就是阿伽門農,一場541的詭異變陣就是那匹深夜潛入的木馬,葡萄牙人還在欣喜波爾圖平民身份奪得歐冠桂冠,卻又被另一群更平民的平民,不,讓一群暴民再次顛覆了王權。
這是真正的冷兵器時代的流血事件——我預言,“顛覆”將成2004歐洲盃主旋律,從曼聯被幹掉,從AC米蘭被幹掉,從皇馬、尤文被幹掉,手執鐵盾、拋石器的暴民們衝上歐洲王公貴胄的盛宴,踢翻魚翅撈飯、鮑魚燕窩,高喊:“媽的,給我來一鍋亂燉!”
這就是2004歐洲足壇的邏輯,這就是本屆歐洲盃開始叛亂的定音鼓,歐冠聯賽的爆冷邏輯記憶猶新,歐洲盃再在創口上撒一把鹽,所以,我情願把這兩檔歐洲足球的戰爭混為一談,歐洲盃成為歐洲冠軍聯賽又一次讓賭民們捶胸頓足血崩不止的續集。
刀傷,就讓它更傷;狂亂,就讓它更狂亂。
剛才,顛覆歐洲的阿布坐著兩億歐元的羅盤號來了,剛才,西班牙人差點拿俄羅斯人下不了刀了,2004歐洲盃的第一天——整個歐洲足球背棄了他們使用的阿迪達斯新球“ROTEIRO”(航海者),一個黃昏的到來,老油條們似乎在海面上都找不到北了,而歐洲城鄉結合部的希臘卻將一路駛向天堂。
這就是大航海時代的預言,沒有狂徒們的異想天開,哪來發現新大陸。什麼是“大航海時代”?2004的歐洲用很生冷的語氣說:“就是造反有理的時代,向教皇和國王豎起中指 ,教育他們——地球是圓的,所以足球也是圓的。”
第一個清晨,“黃金一代”就成“黃昏一代”——在帶著一絲流氓氣的雷哈格爾的帶領下,歐洲顛鸞倒鳳亂棄倫常了。
上帝的名字叫做齊達內
什麼是奇蹟?
“奇蹟就是——讓上帝穿上10號球衣,在比賽的最後一分鐘,幫法國人幹掉英國人。”
今天凌晨,上帝是說法語的,上帝是那個禿了頂說法語的藍衣10號!是那個面無表情的16世紀鐵面人!或許有人提及亨利,但在這個破碎虛空的時刻,亨利只是為“上帝齊達內”往毛瑟槍裡填上彈藥的侍官,一切皆由齊達內主宰,一切皆有可能!
讓人想起1998年決賽那枚禿頭兩次偉大的閃現,讓人想起2000年決賽維爾託德那次絕望一擊,所有的奇蹟都是相似的——如同1346年,英王愛德華三世率領“大弓”部隊幾乎拿下巴黎,但突然降臨的一場“黑死病”,讓法國人能夠得以喘息,再由查理五世把英國人趕回海峽對岸。
英法戰爭,700年前如此,700年後也如此,鐵馬硬弓的英國人幾乎唾手可得巴黎,卻因小貝的那記“黑死”點球暴殄天物,把新英格蘭組曲奏響成一曲喪歌。
小貝比齊祖帥,小貝比齊祖衰!這就是命!
不要從埃裡克森或桑蒂尼用兵佈陣的得失病患來總結乾坤了,也不要從賭博公司的詭異賠率來推算背後的秘密了,我只相信這是一場奇蹟,奇蹟是由上帝的旨意來安排的,人類一思考,上帝便發笑,我倒寧肯相信這是法國人把喜劇《虎口脫險》改編成正劇的一次成功範例。
感謝大師時代的來臨,那顆越發禿到後頸窩的禿頭,多少年才誕生一次?那張鬼斧神工的右腳大弓,讓多少莊家直到血崩?
當齊達內用滿腹心事的樣子轟破英格蘭城門時,很像另一次決賽,很像1998年公牛王朝喬丹那次偉大的最後一秒鐘——當改寫歷史的一擊發生後,上帝的雙手定格在高空中,讓人死不瞑目的震撼;他還是把表情定格得那麼永恆……是不是大師永遠都是這樣完成奇蹟的。
不用關心這樣的逆轉是否對英格蘭人足夠公平了,對於英格蘭人,他們丟掉了結果但贏得了尊重和希望,對於埃裡克森,他失落了歡呼但發現了錯誤——對於2004歐洲盃,對於一個剛剛開啟的“大航海時代”,只有奇蹟,只有像齊達內這樣的奇蹟才是最好的三桅風帆,否則,讓我們天天守著諸如克羅埃西亞VS瑞士這樣的鳥比賽,真不如在陰溝裡來一次飄流。
齊達內你是天,齊達內你是上帝,但讓這樣一個由天意誕生的人物抗擊這個功利時代仍然孤獨。這個阿爾及利亞後裔幾乎與馬拉多納、貝利同登至高殿堂,但他仍難以一人之力改寫歷史,他不可能挽救過分優雅也過分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