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到讓人脊背發涼的村莊。
任何時候都和謀殺、死人、失蹤、鬧鬼這樣邪性的詞聯絡在一起。
都說陳家塢是鬼村,是一點沒錯的。
鬼村!
☆、表情突然僵化幾秒鐘
付宇新走上樓,站在我身邊,遞姻給我。
他點菸的時候,目光落在我手裡的李雲麗案的卷宗上。
一支菸抽完他才開始說話。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桌子,沒有看我的眼睛。
他說:“李雲麗的房子又有人進去過。”
我驚了一下:“什麼時候?”
“應該是昨天晚上。”
“現場怎麼樣?”
“沒丟什麼東西。除了窗戶上的封條被揭,裡面有幾處原先落在地上的東西被翻動過以外,沒有別的什麼痕跡。”他說。
我想,我應該有點明白了。
那顆紐扣,起作用了。
時機也差不多了。
我問付宇新:“丁平知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他在那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實在想不通死了。你要不還是直接跟他說了吧,省得他白繞圈子。”付宇新淡淡地說。
我呆了一下,問他:“什麼意思。”
他淺淺地笑一下,從我手心裡拿走那顆魚骨形紐扣,說:“走吧,李雲麗的案子拖太久總不是好事情,耽誤時間浪費人力。管他用什麼辦法,先了結了再說。”
我不明白。
一點都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對我的念頭,對我的打算,對我所做的事情都能這般瞭解。
而且不設一詞置疑。
就好像,我他媽的就應該這麼想這麼做,只有這麼想這麼做了,才是對的,才叫黎緒。
我跟付宇新一起下樓。
我發現跟他走在一起的時候,我能把速度放慢一拍。
這是個很細微的地方,細微到被自己查覺以後,覺得特別驚奇為什麼會這樣。
走到樓下,突然看見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一幕:石玲和常坤站在門口,披著白亮陽光,四目相對。
石玲拎著旅行包,一言不發,滿臉淚水。
常坤臉上的表情,疼痛而無奈。
剎那間有時光凝滯的錯覺。
我想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石玲會如此奮不顧身擠進陳家塢專案組,甚至在隔離之後又奮不顧身返回來。
她愛常坤。
愛到可以不要命。
這麼多年。
認識石玲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自己對她所想所做了如指掌,一直以為我們親密無間無話不說。誰能想到,那張總是月亮一樣溫柔的笑臉背後,隱藏這麼巨大的一個秘密。
石玲愛常坤。
常坤愛我。
我愛誰?
我願意愛誰?
常坤又會怎樣說怎樣做怎樣選?
笑。
難道這個世界必須只能這麼大嗎?
石玲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起皮,目光蒼茫。
隔離八天,遭遇一場死亡威脅,對愛著的男人的牽腸掛肚,所有這一切都在消磨和燒灼她靈魂裡的沉靜和對什麼事都能接受的淡定。
她站在崩潰邊緣。
崩潰邊緣。
洗手,洗臉,用消毒劑噴灑全身,然後上樓。
常坤給她拎包,給她拿椅子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給她倒水,遞紙巾讓她擦臉。
自始至終對她不顧命令私自上山沒有一句責備的話。
我猜那些眼淚也已經使他明白這其中的緣故。
石玲捧著茶杯沉默,眼睛望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她不看我,也不看常坤。
氣氛變得古怪,一絲一縷的粘稠幻覺。
沉默很久,石玲悠悠地說山下已經快亂了,人心惶惶,談陳色變。局裡不得不每天應付記者和上面的領導,還要給百姓交待,完全焦頭爛額。
“上面可能會下最後通碟。”她說。
我嚇了一跳:“什麼最後通碟?”
“最後的破案期限。我聽到他們在說這個事情,說要定最後期限,多少時間裡破不出案,就放棄。”
“放棄?怎麼放棄?”
“我不知道。我沒聽全。是省公安廳和別的幾個部門的領導商量的。事情真的比我們想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