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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頭髮不可。
頭髮本身是關鍵。
省刑警隊傳真回來的檢驗報告,說所有屍體上發現的頭髮,都是真人頭髮,但卻是從人體脫落至少七十年以上的頭髮。
七十年以上。
這會不會是關鍵?
陳家二十幾口人一夜死亡的命案,是七十年前。
有風從窗縫裡刮進,嗚咽的聲音。
寒毛林立。
付宇新將幾份檔案並列排在桌子上,用迅疾的動作翻動資料,神情緊張嚴肅,聲音裡透出狂熱的興奮。
他說:“有一種可能,能夠解釋得通!頭髮不是命案之前放的,是命案發生之後!”
“什麼意思?”
“頭髮是在命案發生之後,或者是目標人物有死亡症狀發生以後,或者是死亡以後,被放在死者身上或者現場的。”
我閉上眼睛,聽滿耳朵的風聲,然後睜開眼睛,笑,讓他繼續說。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於老棺沒有死,所以會沒有頭髮。於巧巧死在我們眼皮底下,當時除了我們之外,只有於蘇州在場,兇手根本沒時間把頭髮放進現場!”
對。
有這樣的可能。
“那程莉莉和田明呢?”
“他們不是本村的人,採訪任務完了以後是要馬上離開的,兇手不可能在他們死後跑到城裡去放頭髮,所以提前放了。這樣很通!”
“對。很通。而且,也能解釋為什麼從村裡搬出去然後死在城裡的那五個人屍體附近會沒有頭髮。”
“對。”
我說:“而且,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於衛衛現場的頭髮不是在屍體上,而是在臥室床頭。卷宗上寫得很清楚,於衛衛死的時候,現場有四五個人,兇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可能沒有機會將頭髮放到死者身上,而那個時候,臥室肯定是空的,他便將頭髮放在床頭。”
他說:“對。”
我笑了一下,問:“都通了?”
他說:“都通了。”
他也笑了一下,很疲憊,閃現孩子的稚氣,難得的一抹明亮。
我猜他是真的想破這個案子,爭奪那個上調的機會。這是多正常的一件事,不知道從前為什麼對他都偏見。
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和態度。
翻看於成林的卷宗,4月1日中午死掉的那個中年男人。
他的屍體上有頭髮。
兩根。
夾在衣服的領子裡面。
於成林出事的時候,到底有誰在他身邊,只有那個時間在他身邊的人,最有可能將頭髮放到屍體上,也最有可能就是兇手。
照片。和命案記錄。驗屍報告。亂七八糟一大疊。
除□□和記者外,村裡大部分人都在現場出現過!
照片上包括剛剛死去的於巧巧,也在離現場不遠的地方捂著嘴看,滿臉受了驚嚇的表情。
還有剛剛被分屍了的於國棟,在現場非常引人注目的位置。
除了三個人。
石蓮娟。於老棺。和喬蘭香。
照片和文字記錄裡都沒有這三個人在場的痕跡。
可以粗略排除。
付宇新突然說:“有一點我真的想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殺了人以後還要放頭髮,有什麼非這樣不可的意義?”
“有。”
“什麼?”
“我看過村民檔案,包括所有現在已經搬走的村民檔案,陳家塢裡大部分人姓於,還有一些旁的姓,只有一個人姓陳。”
“什麼意思?”
“檢驗報告說,那些頭髮,起碼從人體脫落有七十年以上,對不對?”
“對。”
“七十年前,陳家塢有一起滅門慘案。”
“然後呢?”
“現在在陳家塢的,只有一個人姓陳。”
“陳喬斌?”
“對。如果陳喬斌是當年陳家僥倖逃脫噩運的後人呢?如果,陳喬斌就是兇手呢?那對他來說,這些頭髮的意義,比命案本身還要重要了。”
“可是你上次猜兇手是……”
有人走上樓梯。
速度很快,腳步很重。
是老苗。
他說:“快,去看看,於國棟的兒子來了。”
☆、滿腦子都是鬼婆的樣子
於國棟的兒子於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