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爹在我出生前,跟人打架,給打死了。”若是三個月前聽到令尊之類,他多半要問一聲那是什麼東西,有賴程逸岸督促唸書,現在這一節倒是免了。
“原來如此。”賀律祥眼神一黯,心中一動,又道,“那麼公子今年貴庚?”
他這樣連珠炮似的打探,實在有些失禮,霍昭黎不介意,旁人倒不高興了。
洪五娘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人家是遺腹子就夠可憐的了,沒口子問什麼問?還說什麼‘原來如此’,不怕天打雷劈嗎?”
賀律祥不是易與之輩,被這婦人一訓,自然不悅,正要說回去,霍昭黎先出了聲:“洪姑姑,不妨事的。爹是怎樣的人,我也不清楚。”娘偶爾說起爹就會破口大罵,可見多半不是什麼好人,“這位大叔,我今年十九。”
賀律祥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激動地走上前,二話不說就朝霍昭黎跪了下來,“如此公子定是蕭大俠的遺孤!請受我一拜!”
“你你你,你幹什麼?”
霍昭黎被人磕頭還是頭一次,手忙腳亂地不知是先將人扶起,還是先逃走比較好。
賀律祥抬起頭來,道:“在下當年蒙蕭大俠搭救性命,又指點武藝,此恩此德,永誌不忘,每想今日竟能見到恩公後人!當年蕭大俠率眾遠征鴆教,在下因傷未能跟從,誰知道,誰知道……”說道此處,鐵錚錚的漢子竟淚光瑩然,想來當年蕭鏗於他,確實恩情不淺。
霍昭黎苦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憑年齡就把他父親給找了出來,這未免也太輕易了吧?
江娉婷一夥多是好事之徒,見事情又起變化,不禁暗自雀躍。
“大家夥兒別站在外頭,一起到裡面去說吧!”盧靜之招呼眾人進了偏院的廳堂,吩咐店伴上茶,叫掌櫃給賀律貴安排休息的地方順便延醫。
洪五娘對焦航、侯姓青年和費道清簡略說了蕭鏗之事,那青年聽後立時眼睛發光,“那個蕭盟主,也是像這小子一般的美人嗎?”
莫鑄走過來剛巧聽到這句話,怪聲道:“怎麼可能?我師傅和他有過往來,那人生得極是粗豪,跟霍兄弟完全不像。”
“那怎麼一下子就認出是小霍他兒子?”他嫌姓霍這小子叫起來過於繁瑣,索性便精簡成了“小霍”。
賀律祥立即解釋:“公子的內力路數,與蕭大俠當年幫在下運功療傷時,所顯示的一模一樣。”
“內力這東西又不是先天便有的,還會父子相傳不成?”
“南華心經的內力招數,二百五十年來,除去蕭大俠,哪有第二人會?”
“那麼說不定是他臨終覓得的傳人而已。”
“若非親生,誰會去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當傳人?且公子的出生時間與公子母親所說,也與蕭大俠當年遭際吻合!”賀律祥極力辯駁。
“這一點倒是有理。可單是這樣,還不足以證明小霍是蕭鏗的兒子。”
“雖沒聽過蕭鏗成過家,但他不羈得很,有個把紅顏知己珠胎暗結,倒是極有可能。”
“哦?原來蕭鏗很風流啊。”
“你不知道,當年他和馮崇翰,可是號稱能將江湖美人芳心盡收囊中的‘雙殺’。”
“說起來當年蕭大俠救了我的地方,似乎正是當年武林三大美人之一,厲芸姬的住處附近。”
“是嗎是嗎?來來來,說說看。”
幾個人與賀律祥湊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卻把“當事人”晾在了一邊。
“那個……”霍昭黎幾番插不進話,只得從懷中掏出那捲羊皮紙,攤在桌上。
眾人的注意力總算被吸引過來,看著上頭明明白白的“南華心經”幾個大字,都倒抽了口氣。詫異地目注霍昭黎。
霍昭黎摸摸後腦勺,道:“我爹是誰我是不知道,這身內力哪裡來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南華心經的劍招,我是新從這上頭學的。”
“那你也不用就這麼突然間把秘笈拿出來啊。”盧靜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武林中人爭奪三百年的重寶,他竟然輕描淡寫地攤給這許多人看,也不想想別人一下子受不受得了。
賀律祥指著羊皮捲上那幾個暗紅色的大字,驚叫道:“這是蕭大俠的手筆!”
這上面的字指向何人何事,在座稍通武林舊事之人,稍想一想,便心下了然。
賀律祥拍案而起,“馮崇翰竟然是這樣一個禽獸!早死算便宜他!”
洪五娘冷哼一聲,嘲諷道:“泗合門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