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看了眼,淡聲道:“這傷,去太醫院領些好藥吧,讓嚴成陪你去。”
說著,夏侯靖便抬眸,終是直視了這雙湛藍的眼眸,彷彿是想跨過心中的那條鴻溝。
然而這突然的碰觸,卻令阮採芸心上驀地一緊,臉色多了些浮紅。
這一次,她沒有像昨夜那般冒失,而是沉默了幾許,輕輕道:“是……奴婢,太失禮了。”
夏侯靖並沒有回答阮採芸,而是徑自鬆了手,僅道了聲:“行了,走吧。”
或是因著考慮到阮採芸是徐夙瑛的親信,所以在最後的時候,夏侯靖還是稍稍放了軟,低聲說道:“朕,不怪你就是。”
阮採芸驚喜萬分,難以置信的看著夏侯靖,然後用力的點了頭,終於綻放了笑,隨即輕步走近了夏侯靖,仰視他道:“但是,奴婢昨夜說的都是真心話……未曾有半點不真。奴婢,還是會一直等著皇上的。……奴婢,告退。”
阮採芸低眸喃語,隨後提著裙襬匆匆離去。
夏侯靖聽了她的話,眼眸多少還是輕動了下,思緒又是與過去的種種重疊,令他眉心擰起,按壓了下頭。
偏偏是與青蓮一樣的女子,偏偏又是……
不能再動搖了。
夏侯靖在心中輕念,然後輕舒口氣。
忽然身子一僵,夏侯靖凝了下呼吸,隨後側過頭,見到了抱著一摞書籍正在往這面走來的那一抹纖細身影。
那邊的她,也看到了他,只是不知是在什麼時候便已站在了此處。
他對上了她淡漠的眼眸,心中不知怎的有些亂,於是稍稍平了心緒,揚了一抹低笑,道:“朕一直在等你。”
風起,揚了那青袍的一角。
這一邊,望見了他的雲若,僅是不淺不深的動了下唇角,平靜到彷彿方才什麼都沒有看到,遂淡淡垂眸,道:“雲若給皇上請安。”
僅僅七個字,使得夏侯靖眼瞳不經意輕動了一下,壓沉了氣息,忽而想起方才與阮採芸說話的事,稍有失笑,幾步上前來到雲若面前,道:“那個女人……”
雲端一陣轟隆巨響,隱去了夏侯靖要說的話,如註定般壓下了一層冷霜。
面對那正在重複而道的話語,雲若卻毫無波瀾的抬起雙眸看向已然在自己面前的他,道:“皇上,並不需要向罪妾解釋。”
又是一陣巨響,捲起了一陣狂風,撩的雲若的髮尾在身邊不停擺動。
雷聲降下,夏侯靖或是當真察覺到有些不對,終於收回了一切的笑容,走近雲若道:“慕雲若,你在生朕昨夜沒有陪你的氣,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雲若啟唇,卻欲言又止,眸子垂下有些沉默。
見狀,夏侯靖稍稍舒了口氣,務定慕雲若定是因著昨夜他冷清的事而惱怒了,於是上前指尖輕撫過雲若的臉龐,想要出言向過去那樣哄一鬨。
然而就在指尖才剛剛碰到雲若臉龐些許的時候,雲若卻倏然出手抓住了夏侯靖的腕子,抬起那雙冷傲的雙眸重新看向夏侯靖,道:“皇上,夠了。”
夠了……?
夏侯靖指尖猛的一僵,沉下聲說道:“慕雲若你今日究竟怎麼了?”
雲若望著他的眸,有著一閃而過的痛,然後低聲說道:“皇上,究竟為何對慕雲若如此?”
突然而至的問題,使得夏侯靖有些不解,於是回道:“理由你難道不知道嗎?”他無奈笑了下,“因為你是朕見過的最特別的女人,唯一一個有膽識,且不會臣服於朕的女——”
說著,夏侯靖便稍稍寵溺一笑,想要像過去那般用手輕點下這不聽話的女人的額心。
然後就在指尖碰觸與最後那字迸出的瞬間,只見雲若倏然像是做了某種決定那般,突然間墜下身重重跪在了地上,額頭貼在冰冷的地上,沾染了因雨水而沁入的冰涼。
毫無血色的指尖漸漸用力蜷起,雲若咬著牙,一字一定的說:“既然如此,慕雲若,臣服皇上,不再特別,不再倔強……還請皇上,不要再念著區區罪妾了。”
那一霎,夏侯靖突然僵在了那裡,一動也沒動,指尖仍是保持著方才那未曾碰觸到她的樣子,俊眸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震驚與傷痛。
雨滴,漸漸開始落大了,一點一點的墜在夏侯靖的發上,身上。
“你,再說一遍。”
緩緩的,夏侯靖握回指尖,緩緩的,垂下深邃的眼眸看向那第一次完全徹底伏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雲若閉上眼眸,然後幾乎是從牙中再次擠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