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不過就是你想要在後宮興風作浪的說辭,本宮才不會相信。”
徐夙瑛說著,將慕雲若方才斟的茶,用指尖毫不客氣的撩倒在地,任著那溫熱的茶水灑了一片,滴滴墜地,匯了溼潤。而這一舉動明擺著,就是連慕雲若倒得茶她都怕有毒,更何況是拴上自己前途去相信這種莫須有的事,“本宮沒有任何理由,與你為伍。”
說罷,徐夙瑛傲慢的冷哼一聲,欲起身離開,可才剛剛挪了窩,雲若便不緊不慢的撿起杯子,擦了擦,將茶壺提起又重新斟了茶,同時道:“你可以不相信慕雲若的話,但是你敢拿皇上的性命來賭嗎?”
徐夙瑛突然頓了一下,眸中壓過一絲沉寂。而後又笑起,“危言聳聽。本宮在宮裡呆了這麼久,況且,就算要生了亂,又與本宮何干!倒時朝廷軍定然會將亂黨剿滅,後宮還是會過好後宮的日子。”
雲若似乎早便料到,輕笑了一聲。
人,安逸的久了,從來不會相信一些可怕的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寧可找許多借口讓自己安心,也不會去面對,或者去查實。
如此,僅是人性罷了。
“娘娘果然是有做‘商女’的潛質。”放了茶壺,雲若也長舒口氣。
徐夙瑛眉心一擰,即刻轉身重重拍了桌子,“慕雲若,你區區廢后,竟敢將本宮比作低賤的歌女!你簡直——!”
“反正,很快許是連歌女也做不得了。”雲若從容輕笑,撐著桌子起身,徐夙瑛隨著她與自己站齊,視線也漸漸抬起。
且見雲若也輕輕撐著桌子,毫不避諱的看向徐夙瑛道:“皇貴妃娘娘,有件事,可能你誤會了。”
一陣凜寒的氣息瞬間撩起,使得徐夙瑛也不得不凝了神,回看向這面前的女子。
明明只是一身素衣,而且也明顯是剛剛沐浴完,衣衫閒散的樣子,卻讓她打骨子裡滲著寒意。想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與慕雲若如此面對面。
“怎麼,被本宮看穿了這只是你想勢單力薄謀取後位的手段,所以惱羞成怒,準備再惡言相加,繼續來幾句危言聳聽嗎?”徐夙瑛說到此,眸裡亦是劃過一縷冰冷,“慕雲若,本宮可不是那麼容易被衝昏頭腦之人,本宮,可不是姜鳳貞。”
然即便徐夙瑛說至如此,雲若卻仍舊是唇角微揚,一點都沒有慌亂,彷彿徐夙瑛此刻的一言一行,早就在她的預想之中。
於是雲若輕輕站好,平靜而道:“慕雲若今兒個可不是來苦口婆心勸你歸善的。”
徐夙瑛沉心,擰眉,“什麼意思?”
雲若莞爾一笑,轉身,漫不經心的拿出了幾冊書,回過,放在桌上,輕輕的推到徐夙瑛面前,“和娘娘說了那番話,不過是不想娘娘雲裡霧裡。是出於對娘娘的尊重,至於勸說,雲若向來沒那麼大的耐性。不是嗎?”
徐夙瑛一愣,接過,不知為何心裡卻又是一陣發沉,甚至有些忐忑,攥了攥手,終於將其翻開。
竟是賬簿?
徐夙瑛隱約感覺到了什麼,翻開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越翻越快,越翻越驚慌。
驀然抬頭狠狠看向慕雲若,“怎麼會這樣……這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十年裡徐家驍勇王一家所有見不得光的買賣。
雲若依舊是平靜的看著她,不動聲色,“被捏住小辮子的感覺,當真不好受呢。”
此語明顯是在告訴徐夙瑛,這些賬簿,就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當年她是怎麼對待姜家的,如今也就會落得如此下場。
徐夙瑛頓時有些驚慌了,視線左右輕動,知道若是這些東西被上奏到朝廷,定然會讓徐家多年積累的名譽功虧一簣。她雖一直知道自己父親在外有些買賣,卻沒料到竟已經積累了這般之多,早知今日,便該早早去府裡警告父親,奈何此事已晚。
不過,也正是如慕雲若所言,她根本不需要苦口婆心的來勸說於她,她的命脈既然早就在她的手裡,就算她什麼都不告訴她,但她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看來,我已沒有退路。”徐夙瑛咬牙,面上僅是痛楚,一個自尊如此之高的人,不得已要受人擺佈,這種沉痛,更是別人的十倍。
然,慕雲若卻仍是面帶笑容,而後將那些賬簿一本一本的從她手上收回。徐夙瑛有些慌亂,欲拿回那賬簿,卻又不得不送手,如是個不想放開葫串的孩童。
雲若眯眼,右眉一挑,稍一用力一下就將賬簿拉到自己這方,言道:“娘娘可是看夠了?”
徐夙瑛唇角微顫,“如何才能放本宮一馬。”